愈发难看起来,显得忧心忡忡。
这日,契丹人鸣金收兵之后,他招过燕惟岳,以沉郁的语气道:“若再无援兵,雁门关只怕守不住了。”
“将军,为何?”
“还没看出来吗?”薛直从城楼上望向契丹大营,道:“区区契丹,岂有如此攻势?那其中是横野军啊。”
“怎可能?!”
燕惟岳冲到城楼边,极目望去,想要看清那藏在黑暗当中的真相,看到的只有点点的火光。
他很快就相信了薛直的判断,道:“若是横野军,是突厥人反了?随着谁造反?阿布思还是……安禄山?”
薛直没有回答,道:“代州的援军还未来,再派人去催一催吧。”
“喏!”
燕惟岳转身之前,想到一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纸,递给了薛直。
“请将军一观,这是薛白赠我的诗。”
“哦?”
虽是情势危急之下,薛直还是展露出了镇定的微笑,接过那封信,轻声念了纸上的诗。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留意到燕惟岳还在城楼中,遂道:“燕将军,把这张纸送我可好?”
“这……好吧。”
薛直也不客气,留下了那信纸,低着头看着那纸上漂亮的楷书,喃喃道:“薛白?”
他转身回了起居室,从柜子里翻出几封信,展开来,对照了一眼上面的字迹,暗忖燕惟岳没骗人,还真拿到了薛白写的诗。
之后,他翻找了一会,念叨了七个字。
“云中军使,王难得。”
燕惟岳原本只是想炫耀一下,没想到弄丢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诗。
他把手伸进头盔里挠了挠那稀疏的头发,两步一回头地走出城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
“不妨的,诗是写给我的……薛岿!”
“在!”
“你去代州,催促韩节帅出兵。”
“将军,让旁人去吧,我想跟着我阿兄。”
“这是军令!谁许你多嘴,滚!”
“喏!”
薛岿回头看了一眼薛嵩,不敢逗留,忙不迭地便跑下了城墙,拉过两匹战马,打开南门奔出雁关门,直奔代州。
那“哒哒”的马蹄声渐远,薛嵩回过头来,郑重向燕惟岳执了一礼,道:“多谢将军。”
“这仗不好打喽。”
仿佛是为了印证燕惟岳的这句感慨,次日,契丹军攻势更猛。他们仿佛有着无尽的弓箭、云梯,使得唐军几次都差点失守。
好在薛直指挥有方,才险之又险地守了下来。
鏖战到傍晚,正当唐军期盼着听到契丹人的鸣金声,以期度过这艰苦的一天之时,忽然有号角声从南面传了过来。
“那是什么?!”
将士们回头往南边看去,只见到了崎岖的山道上有一支兵马正往这边赶来。
一面红色的唐军大旗招展在风中。
待近了,果然见上面大书“唐河东节度使”字样。
“援军来了!”
欢呼声很快传开来,一个个满脸是血的士卒们展开了笑颜。
薛直也大步赶到南边的城墙,放眼看去,试图寻找着队伍中的韩休琳、崔颢。
首先到的是韩休琳麾下的几员大将,他们叫开了城门,策马而入,大喊道:“打开北面城门,放我等杀敌。”
“雁门的儿郎们!且看我等杀败契丹狗!”
代州来的兵马很快已列阵在城门后,随时准备涌出城杀契丹疲兵。
“哈哈哈!”雁门守军纷纷大笑。
欢喜之下,不等薛直吩咐,已有人顺势打开了北面的城门。
正此时,异变突起。
薛直正从城头上下来,询问着韩节度是否亲自率兵来了,忽然,“嗖”地一支利箭从城中射向他。
“噗。”
激射而来的箭矢射穿了灰甲,钉进薛直的左胸下方,当时血溅而出。
与此同时,雁门守军尚未反应过来,高扬的屠刀已经对着他们的脖颈猛然斩下。
前一刻,他们还沉浸在援军到来的喜悦当中,下一刻已成了“同袍”刀下的鱼肉,不可置信地、愤怒地、悲伤地被砍倒在血泊当中,任马蹄踩踏着他们的身躯。
“杀!”
几员骁将从代州军中驱马而出,语气凶狠地喝令着。
“全歼他们!一个活口不许留!”
“杀绝!杀绝!”
薛直被利箭射倒在石阶上,惊怒之下瞪大眼看去,赫然认出了那几人。
安守忠、蔡希德、何千年……俱是安禄山手下将领。
一瞬间,薛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必然是安禄山已经到了代州,出其不意地取代了韩休琳,才有可能把兵马从南面调动到雁门关来。
至于北面的契丹军,薛直早就猜到那是安禄山联合了契丹人,并派横野军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