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千里镜看得最远,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真相。
很快,第二道中旨、第三道中旨……越来越多的旨意传出,飞驰各方。
当今大唐盛世,天下间有一千六百多个驿站,驿兵一万七千余人,另有驿隶两万余人。
唐律对他们甚是严苛,凡耽误行期,应遣而不遣者,杖一百;文书晚到一日杖八十,两日加倍,以此类推。平常时节还好,而一旦有军情,不论是寒风凛冽,烈日当空,或是倾盆大雨,他们都得背上文书袋,奔在送信的路上。
通往各个要地的路上,往往每隔十里到三十里就有驿站,一旦公文上写“马上飞递”字样,则是要求一天至少递出一百八十里,再快些则日驰三百里,最快为五百里。
“五百里加急!”
这一天里,这句话不知被喊了多少遍,上午时喊声还出现在骊山,日落之前竟已到了黄河边,等到次日上午,河东道河中府绛州闻喜驿的驿使已接了公文袋,沿汾狂奔。
第三日上午,公文袋到了晋州汾西驿,第四日中午,它竟已出现在了太原城内。
“太原府,河东节度副使、太原尹杨光翙以下诸官员接旨!”
衙署之中登时一片大乱,诸官员们纷纷赶到,把脑袋凑上前去,小心地打开了公文袋,取出密封的公文,展开来。
一道最为明确的命令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押王忠嗣回京,若敢反抗,立斩不饶。”
石岭关。
“五百里加急!杨府尹可在?!”
喊声传入城楼,杨光翙蹑手蹑脚地起身,从窗户边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两个看守他的军士正蹲在门外吃胡饼。
从这里能够看到关城内的情形,他看到有官员被放进城中。
朝廷的消息到了,还真是快。
杨光翙眼珠转动,准备回到榻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来吧你!”
很快,杨光翙便被提到了城楼中的大堂上,只见过来传话的官员与驿使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也是傻,什么差事都敢接。”
杨光翙路过他们时,忍不住踢了那官员一脚,以示对薛白的忠心。
目光偷瞥,王忠嗣手里正拿着一封文书在看,身上带着可怕的气场。
薛白道:“猜到那是什么了吗?”
“不……不是很确定。”
薛白遂从王忠嗣手中接过那纸文书,丢在杨光翙面前。
杨光翙一看,虽不出所料,却故作大惊失色,忙道:“这绝不是我告的状,我是禀奏安禄山反了!”
“知道让你来做什么吗?”
“我一定稳住局面。”杨光翙心中暗想,倘若能借此事回到太原城,安全能更有保障,当即大表忠心,道:“我一定稳住太原府官员,哦,还有天兵军,一定稳住。”
“倒不傻。”
“那我回太原……”
薛白听着笑了笑,杨光翙吓得连忙住嘴,不知所措。
“去吧,我派人送你去。”薛白却还是做了安排,道:“刁丙,你带人随杨府尹走一趟,保护好他。”
“郎君放心,我懂怎么做。”
薛白做这些安排时,王忠嗣并不过问,直到旁人都退下了,他才问道:“还能拖多久。”
“也许圣人有十二道金牌呢。”薛白开了个自己才懂的玩笑,才道:“眼下还能瞒着士卒们,但只怕要不了几天,军心就要乱了。”
“你说过,之所以一次次救我,是不希望让安禄山得了河东。”
“是啊,眼下就看王节帅大展神通了。”
王忠嗣没了往日的自信,道:“我怕万一辜负了你的厚望。”
虽说圣人的反应是他早就料到的,可心里的失望却还是让他难以避免地受到了打击。
薛白想安慰王忠嗣,但分析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干脆随口说道:“一直以来,我保河东的办法就是救你,知道为何吗?”
“大唐名将不知凡几,我已经不堪用了。”
“但我听过一句话。”薛白道,“那句话是‘只要四镇节度使王忠嗣在,安禄山必不敢反’。”
王忠嗣轻呵了一声,连他都不明白薛白对他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心中暗忖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四镇节度使了,那是圣人给的,圣人也能收回去。
可他还是只能振作起来,想了想,道:“还有烟花吗,今夜就点起来。”
“给王难得信号?”
王忠嗣起身,戴上头盔,看向薛白,笑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吗?”
“安禄山也会这般想。”
王忠嗣说着,出了城楼,走到墙垛边眺望着安禄山的营地,在那里有八千曳落河,以及更多的壮士。
至于他,麾下已没有那么多的将士了,连天兵军也有背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