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叫太子就太子吧,不必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与之争辩。
叶护太子则表现出了对大唐的好奇,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打量着这小小的堂屋,盛赞了大唐宫殿的瑰丽雄壮。
“外臣是初次到大唐,见到这么大的城也是初次。”
这些话,让李亨略感尴尬,以为叶护太子是在讥讽他。可他仔细看了对方那清澈纯真的眼神,确认了对方应该只是没有见识。
果然,之后叶护太子又道:“我们的王都建在郁督军山的脚下,只有灵武城的一半大,宫城有两个门,有一个了望塔。”
李承寀上前禀道:“陛下,臣到了郁督军山,见到了葛勒可汗,他很仰慕大唐,想要将女儿嫁给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意。私下里,他并不愿意娶对方,说是回纥公主,其实是个皮肤粗糙黝黑、脾气暴躁的女人,且把一个回纥女人娶为正妻,生下子嗣便是嫡子。他属实不希望自己的嫡子带着回纥血统,相比起来,宁可让宗室嫁女过去联姻。
但没办法,国危当头,他作为大唐宗室,只能做出牺牲,想必李亨也会回报他。
“好!”李亨大悦,当即封赏李承寀。
“谢陛下隆恩。”李承寀领了封赏,上前两步,双手举过一封国书,道:“这是葛勒可汗答应出兵的请求,请陛下过目。”
李辅国连忙过去接过,捧给李亨。
李承寀低着头,偷眼观察着李亨的表情,见他不动声色,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殿上,李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设宴款待叶护太子。
是夜,灵武行宫御宴,酒过三巡,李亨方才留下了两个儿子以及一些信得过的大臣,与叶护太子详谈借兵的条件。
叶护太子是个实在人,尤其是酒意上来,更显豪迈。
“可汗非常仰慕大唐,他将女儿嫁到了大唐,也希望能迎娶到大唐公主。双方联姻,才能齐心协力一同杀敌。”
,道:“朕会把女儿嫁到回纥。”
“多谢圣人。”叶护太子大喜,又道:“回纥愿意为大唐征战,可是必然会让男儿们战死、损失大量的牛羊马匹,陛下得要有赏赐,可汗要求,等收复了长安,城池归陛下,城里的女人、奴隶、钱财、粮食,得全部归回纥。”
此事,李亨已经看过李承寀的奏章了,沉思着,没有说话。
房琯皱了皱眉,道:“岂有此理?你们需要多少赏赐,列个数便是。”
“不列数。”叶护太子摇头不已,道:“回纥人打仗,战利品分一半,这是规矩。比起城池,城中的人和财物可没有一半重要,这是可汗仰慕大唐作出的退让。”
“你们要如何带走长安的金帛子女?”
“不用管,攻入城之后,唐军只要让我们抢掳几天就行。”
叶护太子说话时依旧睁着他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可手里的匕首却还在割肉。
他方才说御宴上的肉烤得太老了,要了些烤得半生不熟的肉,一刀割下去,血汁便溢出来。他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捉着吃,于是嘴角都带着血。
再是单纯,再是说着仰慕大唐,他的野蛮却已冒犯到了堂中不少官员。
“啪!”
一声响,却是李倓拍案而起,抬手一指,怒叱道:“竟敢口出欲抢掳我大唐国都的狂言,还不向陛下乞罪?!”
叶护太子咽下口中的肉,以不解的眼神看着李倓,道:“这是回纥的规矩,大唐要是不答应,不向我们借兵就好,发什么火?”
李倓愈怒,握拳道:“犯我大唐天威,其心可诛!”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大,这般一对上,彼此的火气都上来。叶护太子把手中的匕首一抛,走到堂中,敲着胸膛道:“打一架?!”
“好!”
李倓剑眉一竖,当即扎起衣襟上前。
其实,他绝非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冲动,而是深知谈判绝不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原则上的事情,必须得坚决地反击,拿出大唐该有的气魄来。
“住手!”李亨大喝道。
堂中两个年轻人并不听,已然大步赶向对方。
“虎——”
破风声中,叶护太子一拳挥出,拳势迅捷,力道刚猛。他对自己的武力极有信心,这一拳能直接打死一头牛。
“嘭!”
叶护太子那凶猛的一拳竟是落了空。也不见李倓有太多动作,只是轻轻一闪,人已欺身至他面前,径直一拳砸在他的面中,砸断了叶护太子的鼻梁。
未至他喊叫,李倓抬起膝,狠狠击在他的小腹上,将他打得吃痛,像只虾一般弯下了腰。
这两下干净利落,势若奔雷,先声夺人,之后李倓便要肘击叶护太子的背。恰此时,却有人扑上,一把抱住了李倓。
“给我住手!”
“滚开!”李倓回头看了一眼,见扯着自己的是李俶,还是换了语气,道:“兄长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