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之际,仆固怀恩怒吼道:“儿郎们!随我杀!”
他亲自跃马而上,横枪杀入敌阵。在他身后,他几个儿子亦是纷纷跟上,众人连杀数名叛军精锐,稳住阵势。
混战之中,仆固怀恩的四子仆固玞的马匹中箭,摔落马下。
“四弟?”
仆固怀恩的长子仆固玚见状,当即呼喝提醒,抢去救仆固玞。然而,几名叛军骑兵已经抢上,手起刀落,一刀斩下一颗人头。
“四弟!”
仆固玚大怒,手中兵器乱砸,他以勇闻名,在军中有“斗将”之称,顿时杀伤不少人。
“阿爷,四弟战死了!”
仆固怀恩竟是毫无悲色,吼道:“身为我的儿子,合该战死沙场,破敌!”
主将如此,士卒们人人激奋,士气高涨,顿时一涌而上。不多时,叛军之中就响起了鸣金之声。
这一战从下午杀到黄昏,李俶一度担心前阵不支,见仆固父子如此勇猛,感动不已。待他们回马归来,亲自迎了上去,握住仆固怀恩的手。
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李俶只能道:“将军节哀。”
“殿下万莫如此。”仆固怀恩道,“臣世受大唐厚恩,为国杀敌是臣的本分!”
李俶眼看着士卒们抢回仆固玞的人头与尸体缝合,大为触动,眼中不由落下泪来,道:“将军之忠义,我必一生铭记,誓不辜负将军!”
消息很快传回了凤翔行宫,李亨听闻,不由庆幸有一个如此出众的长子,否则只怕要让薛白攻到城下了。
九成宫。
宫城十分壮丽,据说,当年宫城建成时,隋文帝杨坚携皇后来此避暑,见了大怒,骂道:“杨素殚民力为离宫,为吾结怨天下!”
但因为独孤皇后很喜欢这里,杨坚也转怒为喜,赏赐了杨素。
两百多年过去,壮丽的离宫依旧,却有鲜血铺洒在宫墙之下。
“守住!”
“快!搬木石来!”
李倓怒喝着,一把拔出插在他盔甲上的箭矢,这支箭射得并不浅,一拔出来便是鲜血直流。
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张弓搭箭,射向远处的一名叛军。
宫墙已经被炸塌了一小段,李倓只好领着他的士卒们以血肉之躯守住。
他到了九成宫之后,观察过,发现宫墙是沿着周围山峦的分水岭修建,把制高点围了进来,防止有人俯瞰宫地。于是,他派了人手轮值守在高台了望,又恢复了九成宫废驰多年的禁卫。
薛白虽然有千里镜,但李倓的运气不错,连着好几日天台山都是天气清朗,视野极佳。他的人还是提前从高处望到了有敌军行进的异动。唯独薛白使人以炸药炸塌了城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倓先是躬冒矢石挡住了攻势,等士卒们搬来木石,他却是拉过一匹战马,直冲薛白的大旗所在。
这一下使得正在攻城的士卒们都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一个皇子皇孙有这般凶猛。于是,难免有校将不等薛白的旗号,径直回马去救。
李倓瞧准时机,忽然一拉缰绳,改变了冲刺的方向,与那校将擦身而过之际,一枪刺出,将对方刺于马下!
“万胜!”
“建宁王万胜!”
宫城守军士气大振,李倓也不恋战,纵马飞奔于崎岖的山道前,绕过东城,从南面的永光门回到九成宫中。
这一战,面对薛白的突袭,他以极谨慎的布防、惊人的勇武硬生生挡了下来。
“鸣金。”
战旗下,薛白眼看天色已晚,敌兵士气大振,干脆鸣金收兵。
依他原来的判断,认为九成宫该有接近九成的可能都不会有强军驻防,没想到,遇到了那一成的可能。
只从战力上而言,李倓那点兵力并不是他的对手,但九成宫实在不好强攻,且占据了险要地势,难以绕过去。
“探路吧。”薛白仔细思量以后,还是招来姜亥,这般吩咐道。
“郎君,不攻了?”
“意义不大。”薛白道:“李倓必然已经遣使到凤翔。我们攻城再快,也不可能比他的信使快。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尽快找别的道路。”
“喏。”
当夜,姜亥就找来了几个山中的猎户当向导,称是九成宫以北有一条小路,乃是当年太宗皇宗驻跸时遣使往朔方的驿路,如今已经荒废了,或可以走。
薛白遂下令全军歇息一夜,次日暂留营盘,悄然离开。
五更天时,李倓却是派使节来了。
那是李倓身边一个禁军,名为高小艺。几年前,薛白在长安时,大家也曾一起打过马球,至今想来,恍如隔世。
“经年未见,薛郎风采更胜往昔了。”高小艺一入帐便拱手道。
“该称雍王。”刁丙冷着脸提醒道。
高小艺对薛白这爵位并不认同,道:“我此来是想为薛郎指一条明路。薛郎是太子瑛之子也罢,不是也罢,忤逆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