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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突然一声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不少正在急驰中的战马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
若非马背是骑术了得的契丹人,只怕要被甩下来摔死。
可即便这些骑士侥幸稳住了马匹,后方奔过来的同袍却还是撞了他们。
“怎么回事?”
“前面的被天雷劈死了……”
契丹骑兵终于止住了奔袭之势。
李怀秀勒住缰绳,听着前方回来的骑兵的禀报,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出征前就听史思明说过,唐军中有火药,威力甚大,乃是薛白所造,安禄山起兵之初薛白用了不少。之后战乱连绵漕运不通,用得多而原料少,加世人都熟悉了,就是声音大,造成的伤亡有限,倒也不必害怕。
但史思明说不必害怕是一回事,李怀秀的契丹兵却是第一次遇到,又岂是说不怕就不怕的?
已有人在对天祈祷,请求苍饶恕了。
李怀秀正努力眯着眼,试图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了尘烟滚滚,紧接着,看到了一杆大旗向他迎了过来。那位便是大唐名气颇响的薛白了,连他也久闻过其盛名。
本以为是他奇袭唐军大营,唐军反而向他杀过来,他是有些错愕的,心里第一时间在想,自己莫非是中伏了?
与此同时,薛白正用千里镜扫视着契丹人的阵列,其实没有阵列,因唐军忽然投掷的炸药,契丹军现在是一个有些混乱的状态。
而且,这些契丹骑兵几乎都没有披铁甲的,只有少量的皮甲。
“浑瑊,敢冲锋否?”
薛白遂问了一句,这不是军令,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他也在估量着敌我双方的实力。
“喏!”
浑瑊却径直领命,招过他麾下两百骑,直接就向契丹兵杀去。
他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冲进了距离契丹人一箭之地。前方有箭矢射来,他披的是铁甲,低下头,用盾牌护着战马,能听到叮叮铛铛的声音。
此时顾不得别的,他俯低身子,夹住战马,另一手紧紧握住长枪,疾速撞进了契丹军阵当中。
契丹人根本不敢与他对撞,仗着骑术好纷纷散开。二百骑就像向利箭一样长驱直入,长兵器猛地刺出,刺死一个个来不及逃远的契丹人。
转眼之间,浑瑊竟已在敌阵中冲了数十步,一员契丹将领没想到挡在自己前方的勇士突然不见了,还没来得及驱马逃开,已被浑瑊抛来的盾牌砸懵,一把擒在马。
“好!”
浑瑊像捉羊一样摁着那敌将,当即跃马而回,引得唐军士卒们纷纷喝彩。
数千擅长骑射的契丹勇士还未反应过来,竟是让这样一个少年将军在他们阵中生擒大将归去。
就连李怀秀也愣住了,问道:“那是何人?”
他忍不住驱马前亲眼看着浑瑊的旗号,惊讶于旗帜下的身影是如此的年轻。
这让他有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觉得天在保佑大唐,能臣名将一代接一代,从不中断。郭子仪、李光弼未老,封常清、李嗣业正当壮年,还有浑瑊这样的年轻人今日一战成名。
“无敌!无敌!”
唐军的喝彩声中,浑瑊坐在马背微摇晃着身子,把那契丹将领丢在薛白马前,大声道:“末将幸不辱命!”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雍王的人。
可当他在雍王麾下立下了举世瞩目的大功,那种感激与亲近却是无法形容的。他甚至咧了咧嘴,显出对父兄才有的敬爱之色来。
“击鼓!”
薛白没有片刻的犹豫,捉住了浑瑊为他创下的战机,下令道:“冲锋。”
鼓声大作,一千唐军就在契丹人还未看清他们有多少兵力的情况下发起了进攻。
听着这鼓声,李怀秀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因为史思明向他借兵并许下厚报,他才来率众入大唐境内,也是想趁此机会大肆劫掠一番,没想到才过河就遇到了硬茬。
那……是战?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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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战台,史思明眯起眼,努力想望清河对岸的形势。
可惜,他的肉眼看不到,只能不停地催促哨马去把消息带回来。
“快啊,快啊。”
他不自觉地搓着手,心里念叨着“李怀秀真是个废物,现在还不能击其腹背吗?”
时不时地,他目光也会落在主战场,那里厮杀正酣,今日已战到傍晚了,唐军还没有后撤,因为不敢。
郭子仪、李光弼都知道现在鸣金收兵,是有可能引起溃败的。
可就这样一直打下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啊……
“陛下。”
史思明听得呼喊,转过身,见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跑了战台,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嘭”的轻声,是膝盖落地的声音,也像是在史思明的心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