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还有一个心腹,名叫胡来水,乃是桃林县对岸的平陆县人,他爷娘当年应征劳役,被黄河水卷走了,为此事,胡来水十分记恨于我。他得势之后,经常在李倩面前说我的坏话,想要除掉我。”
这个故事很长,达扎鲁恭虽会汉语,但还是琢磨一下才听懂了。总之,李齐物与薛白不合。
但仅凭这一点,他依旧不太敢相信李齐物,于是,李齐物说了第二个故事。
“那些年,我在外任官,没有回长安。但我在长安还有一间大宅院,处于地段最好的宣阳坊,占地甚广,毗邻虢国夫人的宅院。”
说到这里,李齐物还向达扎鲁恭解释了一下杨玉瑶的身份,并且绘声绘色地说了杨玉瑶与长安权贵们攀比奢侈程度之事,极力渲染。可惜,言语的力量还是难以还原出那年长安的繁盛。
“我那宅院,占地广阔,奢华程度不亚于虢国夫人府。”
谈及此事,李齐物完全是得意的神色,满口夸耀。
达扎鲁恭听得也是十分向往,心道,倘若有朝一日能兵临长安城下,一定要破城而入,狠狠地把金帛子女抢掳一番,满载而归。
“李倩监国之后,下诏禁止长安贵胄攀比,限制了官员的宅院规格,我不得不发卖了祖宅。当时我便知,李倩与我们不是一条心,他假仁假义,为了讨好庶民,要先拿我们开刀。”
“此前还发生了另一件事,天宝年间,我还在竟陵郡任太守,让门客住在长安的宅院之中,无意中打翻火烛,走了水,火势蔓延到了虢国夫人府。当时,李倩就在那里,与虢国夫人姐妹昏天黑地。”
达扎鲁恭眉毛一挑,问道:“怎么会?按你们汉人的礼仪,辈份也不对吧?”
“当时,李倩的身份还未揭开。”李齐物道:“而且,那等无耻卑鄙之人,根本就不管这些,只用下身思考。”
“你们唐人,真脏。”
达扎鲁恭评价了一句,畅想着长安城中的风流,心中却也生出了向往之意。
李齐物讥笑了两声,道:“实则情况远比将军以为的还要脏,我方才说的‘姐妹’指的乃是太上皇的宠妃杨太真,那天夜里,她恰好出宫与李倩私会,因那一场火而被困于废墟的井下,也就是因此事,太上皇开始怀疑他们的私情。”
“李倩自从监国以来,不仅有心腹胡来水对我百般诋毁,还因杨氏姐妹而对我心怀不满,既不会重用我,想必早晚还要除掉我。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再怎样,也绝不能让他登基掌权。”
听到这里,达扎鲁恭已更加明白李唐皇室之间的勾心斗角,李隆基宁可联合外敌,也不肯让那个失而复得的孙子继位,背后有着颇复杂的恩怨。
之前,高晖向他保证过,等他抵达长安,会是唐帝李琮刚刚死去不久、朝廷内部大乱的时候。现在李齐物来了,通过这些秘辛旧事,让他更明白了始末,对计划也更添了几分信心。
可同时,达扎鲁恭原本对大唐的敬畏也随之退去,开始心生蔑视。原来那个威震万邦的唐皇帝,也不过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放心,这次我们请来了大将军,一定能助太上皇除掉孽孙。”策马在另一侧的汉人将领朗声说道。
他是高晖,原本是泾州将领,一直在暗中传递军情给吐蕃军,此前一战,正是因为他的情报,使得达扎鲁恭挫败了郭子仪军,还引得王难得所部绕到了别处。
而李齐物曾经向薛白检举高晖,其实彼时高晖已经做好了出逃的准备。这个苦肉计一度让李齐物获得薛白的信任,在长安城中联络了包括李承宏在内的一些权贵,只可惜最后被颜泉明查到。
“到时,唐主可千万不能忘了答应好的赏赐啊。”达扎鲁恭大笑道。
“那是自然。”高晖与李齐物异口同声地应道。
大军行进到傍晚,离平凉城已经很近了,这里是长安的门户之一。
达扎鲁恭下令,在西泾河北岸的虎山驻扎。
他不急,李齐物却比他还急,听说扎营了,立即跑去催促。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此地离长安不过数百里,万一被李倩的哨马发现了我们,以五百里加急报信,一日就能把消息送到长安。”
达扎鲁恭道:“你也知道那是换人换马的驿信。我的大军不能像送驿信那样奔驰,马儿会炸肺。既然不能一日杀到长安,早到晚到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李齐物道:“早一天到,太上皇就能更早一天控制局势。”
“你们的皇帝死去,送葬也要七日,我们的大军这么远到长安,还不够尽力吗?”
“可万一消息传到长安,李倩提前布署防备,可就不好打了。”
达扎鲁恭道:“消息若传到长安,李倩的兵力只会心生畏惧,投靠太上皇。若是如此,都不用等我们到,也就大功告成了啊。”
李齐物听得腹诽,面上却不敢发作,悻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