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袁熙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令袁绍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脸色变得无比煞白。
“我说他死了。”
袁熙见袁绍失魂落魄,十分开怀的哈哈大笑,“奸贼袁尚,联合逢纪、辛评、郭图、意图弑父夺权,被我当场诛杀,悬首示众!”
“这个回答,父亲可还满意?”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袁绍的头,令他感到眼前阵阵发黑,胸口也阵阵绞痛。
“畜生!!”
袁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捂着心口,眼神几乎能够杀人!
“那是你的弟弟!你的血肉至亲!”
“伱一母同胞的手足!”
“你如何能够下得去手!”
袁绍几乎是嘶吼着发出这道质问。
手足相残!
这四个字就像是四把刀子,反复切割着袁绍的内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悖逆人伦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几个儿子当中!
“父亲做得,我为何做不得?”袁熙无视袁绍那凌厉的目光,神色平静地问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
“袁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袁绍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令他的表情一时呆滞在脸。
袁熙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开口道:“父亲为了大义灭亲的名声,亲自处刑袁术,难道就不是手足相残?”
“无论父亲怎么粉饰、怎么掩盖,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因为父亲你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名声,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
“所以父亲和我有什么区别?”
“父亲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呢。”
面对袁熙这平淡的反驳,袁绍嘴唇颤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感觉所有言语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这是事实。
他杀了袁术,他的手足兄弟。
他可以让天下人都相信他是大义灭亲,但却没法让自己的儿子相信,更没法让自己相信。
他没有资格去教训袁熙。
“所以……”
见袁绍沉默,袁熙继续说道:“我不后悔杀了袁尚,因为这就是成王败寇之争,我比他狠,所以我活了下来。”
“父亲你已经老了,不如就放下身的担子,把位置让给我,这样大家都体面,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证明你没有选错。”
囚禁终归不是长久之道,他想要劝说袁绍将冀州牧的位置让给他,对外公开承认袁尚忤逆夺权之事,让他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嗣位,让他能够顺理成章的继承袁绍所有的势力。
袁绍紧闭双眼,只是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字:“滚。”
袁熙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叹道:“罢了,父亲你就在这里好好考虑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要想着颜良将军他们会入城来解救你,如今邺城已经戒严,城门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入,消息也传不出去半点。而且我用你的名义下达了谕令,让颜将军在城外按兵不动。”
“接下来我会入宫向天子请太尉一职,节制兵马,一点点把父亲你的力量都变成我的。”
袁熙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假如袁绍还是不愿意把嗣位传给他,那他就直接以其名义下达谕令便是。
再加天子加封的太尉,也算名正言顺,不容外人置喙。
“等等。”
就在袁熙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袁绍开口喊住了他。
“父亲改变主意了?”
袁绍面无表情道:“攻打幽州,刻不容缓,决计不能给公孙瓒踹息的机会。战事部署早已制定,你去向逢……你去向沮授参详即可。”
“此战至关重要,关乎能否一统北方。你万不可贻误战机,要按计划出兵。”
被囚禁的事实已经难以改变,但袁绍仍然放心不下对幽州的战事,逢纪已死,他痛失一臂膀,但好在还有沮授。
“等等再说吧。”
袁熙一听不是传位之事,顿时没了兴趣,“我还需要慢慢掌控父亲的力量,在此之前我不会兴兵攻打幽州。”
“父亲若是着急的话就直接传位便是,如此一来我必然会按照父亲的想法,发兵幽州。”
“愚蠢!”袁绍登时大怒:“你怎能因夺嗣位而影响到大局!如此鼠目寸光,也敢妄图大事?”
袁熙根本不理会,大步出门。
袁绍望着重重关闭的房门,脸的怒色渐渐消散,最终只剩下疲倦与悲哀,还有一丝刻骨铭心的痛苦。
“显甫……”袁绍轻念袁尚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