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比起来个人的生死实在无关紧要。
“我……”
杨彪在伏完的逼问下哑口无言。
因为杨修的确不在府。
董承见此心中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唉声叹气道:“杨公,你现在还装就没必要了,我们也不是傻子。”
“我们并不打算与你争夺利益,我们只是想保全家族而已,这都不行吗?”
“哪怕看在我们一路患难与共的份,你也不能如此铁石心肠。”
“我女儿的贵人之位是铁定保不住了,伏公女儿的后位更不用说。”
“即便日后陛下重整山河,我们两也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你就当发发善心,救一救我们两家几百条人命吧!”
杨彪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沉声道:“我杨彪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绝没有偷偷将天子送去邺城,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干系!”
“有违此誓,皇天不佑,后土不葬!我杨家从此以后断子绝孙!”
杨彪直接拿杨家的祖宗还有后代,当着伏完和董承的面立了一个狠毒至极的誓言。
伏完和董承显然没料到杨彪会做得如此决绝,现在他们就算想逼迫也没法逼迫下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各自叹息一声。
“杨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过几日再来拜访,告辞了。”
即便杨彪发的誓言很狠毒,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们依然很难相信这一切不是杨彪干的。
当然,有可能真的不是杨彪干的,而是杨修或者杨家其他人干的,如此也不违背誓言,杨彪只是知情而已。
不过他们也都清楚哪怕现在急需逼迫杨彪,也得不到任何结果,还是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再说。
“你们……”
杨彪看着两人离去,心中气极。
他看得出来伏完和董承并不信,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自证?除非杨修从邺城回来!
“唉!”
杨彪疲惫非常地坐了下去,扶着额头,神色复杂。
他不希望杨修回来。
因为不管掉包天子的事情到底是谁干的,但根据董承、伏完的反应,邺城的天子很大可能就是真正的天子。
杨修留在邺城,对整个家族有益。
至于他……
杨彪摇了摇头,起身走出书房,佝偻的背影渐渐挺直,脚步也越发沉稳有力。
死又何妨。
汉祚将兴,死亦无憾。
……
邺城。
皇宫,宣室。
刘协正手持毛笔,在绢纸书写。
高览带了一名长相极其俊美的中年男子进来。
一见刘协,那美男子纳头便拜,“臣崔琰,参见陛下!陛下千秋万代,长乐未央!”
刘协置若罔闻,直到写下最后一个字,方才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崔琰谢恩起身,身体微躬站在原处。
他虽然不知天子突然召见所谓何事,但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因而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心弦紧绷。
“你出自清河名门,而今身居骑都尉一职?”
崔琰闻言,神色越加紧张,“回陛下,臣的确出自清河崔氏。冀州牧授予臣骑都尉官职。”
骑都尉,掌监羽林骑。
可他的官职非天子册封,而是袁绍授予。
无论是他还是袁绍,都犯下了大罪。
之前天子是袁绍的傀儡倒也罢了,可如今天子大权在握,真要追究起来,他脑袋落地都是轻的。
正当崔琰以为要迎接天子的雷霆之怒时,刘协却跳过了这个话题,指着桌案的绢纸,道:
“听闻你师从海内大儒郑玄郑康成,且来看看朕这首诗如何。”
“喏!”
崔琰胆战心惊的走到刘协身旁,探着脑袋看向绢纸的文字。
“好字!”
刚一看到面的文字,他就脱口而出发出一声赞叹。
向来喜爱书法的他,强忍着心中的惊慌问道:“敢问陛下,这是何书法?”
刘协波澜不惊的说道:“此乃朕琢磨出的书法,取名为楷书,亦称汉楷。”
为了天子的颜面,他可是下了好一番苦功,才练就了如今的一手楷体。
而且还是颜真卿的颜体。
此时得到崔琰发自内心的夸赞,不免觉得这些苦都值了。
崔琰见猎心喜,双眼放光的盯着绢纸一个个文字。
只觉得这书法结体方正茂密,笔力雄强圆厚,笔画横轻竖重,气势庄严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