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市易法配套的免行法施行,被言官弹劾影占行人,被迫出知青州,死在外地。
这让她不可能对免行法有什么好感。
可是,韩绛偏偏说的有些道理。
特别是,现在向太后的身份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没有儿子的向皇后。
现在,她的儿子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所以,身份一变,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了。
从前,免行法什么的,在向太后眼中,完全就是恶法。
别人别说在她面前说免行法的好话了,就是提起来她都可能会发怒。
而太皇太后,则主要是因为韩绛言及免役法的事情而有些不是很高兴。
免役法免役法,顾名思义,就是免除百姓过去的徭役,而用交税代替。
可问题是,大宋的役法是与众不同的。
在过去的嘉佑时代,只有全县财产最多的人,也就是五等户才需要去论调服役——当然官户不在此列。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并不需要服役。
可免役法实施后,所有人,包括过去不需要服役的官户、僧道、单女户,都得交钱了。
好多外戚勋臣,特别是高家的亲戚,都来太皇太后这里诉过苦——倒不是高家人缺那几个免役钱。
问题是,太丢人了!
堂堂皇亲国戚,居然也要和措大一样交税!
千年以来,有这样的事情吗?
免行法也是如此。
但,韩绛说的话,特别是韩绛说话的方式,又让这位太皇太后犹豫起来。
因为韩绛用的是她最喜欢也最熟悉的嘉佑时代大臣说话、做事的语气和方法。
不要急,慢慢来。
咱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你说什么时候能搞清楚?
调查、落实、商议,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吧。
于是,在沉默了一会后,她终于开口了。
“韩相公所言,老身和皇太后,会仔细考量……”
“还请相公,将所言种种,写于文字,上呈殿中……”
韩绛持芴再拜:“唯!”
这个时候,文彦博持芴起身了。
“太皇太后……”这位老臣别看都快八十岁了,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洪亮的:“老臣以为,韩绛所言,实乃包藏祸心……”
作为熙宁变法时代大行皇帝特别挑选的,放在朝堂上来制衡王安石的元老。
文彦博哪怕已经致仕很久了。
但他对新法的了解和认知,是所有旧党都没有的。
几乎每一条新法的推出,文彦博都必然唱反调,必然强烈反对。
在朝堂上,和王安石你来我往之间,自然他也清楚那些法令的起源。
譬如青苗法是李参在陕西路推广的。
王安石推行的时候,李参早死了。
将兵法是完全抄袭的范仲淹、张亢在陕西的试点。
市易法是吕嘉问发明的。
至于免役法和免行法嘛……
文彦博看向韩绛,一双老眼带着审视。
“老臣昧死上奏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陛下……”
“所谓免役法,首倡者,便是如今在殿中的这位……”
石破天惊!
帷幕后的两宫一听,眼神都变了。
看向韩绛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好嘛……
居然是你首倡的!
难怪伱要说好话!
文彦博继续说道:“若老臣记得不错,当是仁庙至和年间,韩绛、蔡襄,上奏以乡户五则法,始变役法,自此国朝美政不存,而遗祸至今!”
这一刻文彦博彻底忘记了,当年他是如何称赞韩绛、蔡襄的那个倡议的。
更忘记了他曾在仁庙面前,亲口称赞韩绛之法‘苦乐均济’。
因为文彦博很清楚。
在朝堂上就不能讲道理,也不要去辩论。
两宫反正也不懂什么事衙前役,更不知道什么中唐以来,天下财税制度的变革,也完全不了解,大宋立国以来的役法变动历史。
少主又小,而且年幼。
所以,只要他把帽子扣过去,韩绛还能怎么办呢?
有口难辩,他就只能乖乖低头认输—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被毁掉,主动避位。
所以,文彦博再接再厉,继续持芴说道:“治平四年,王安石尚未入京时,还是这位韩绛韩子华,于君前首倡助役钱!”
“故而,王安石入京后,为了回报韩绛举荐之功,便也倡议变动役法!”
文彦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