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就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
两张椅子,被人送到了耶律琚和王师儒面前。
两人连忙再拜道谢这同样是礼遇。
在宋辽交往中是很难得的礼遇,而且通常是大辽天子礼遇宋朝使者!
譬如当年,兴宗重熙年间来朝的南朝宋使富弼,就深受承天太后、兴宗皇帝的喜欢。
不止多次召见,还对其优容有加。
耶律琚坐下来后,就持笏说道:“外臣上禀大宋皇帝陛下,我主大辽皇帝陛下,知贵国国丧,甚为哀悼,特遣外臣等来祭奠致哀……”
就听着那个南朝小皇帝说道:“请两位使者,替朕转达朕对大辽皇帝的感激……”
“就说:澶渊盟誓以来,两国已百年无刀兵,朕虽年少,犹崇祖宗之德,愿大宋与大辽,在未来百年中亦无刀兵!”
“此外,朕还闻,大辽皇帝太孙,与朕年齿相当,请使者回国,转达朕对大辽太孙的问候……”
“宋辽兄弟之邦,宜当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永结秦晋之好!”
是的,大秦并吞三晋那样的秦晋之好!
耶律琚和王师儒听完这一番话,心中对这个小皇帝的轻视,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因为他们发现,到现在为止,殿上只是那个南朝小皇帝一个人的独角戏。
无论是那帷幕后的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是殿中宰执大臣,或者殿外的大将们,对此都无异议,也无人出声。
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习惯了!他们习以为常了!
此时,两人想起了那些在路上听到的有关这个南朝小皇帝的传说和故事。
又联想到今天,在这殿上所见所闻,内心的震撼已经难以言表。
十岁的南朝天子,已经能独立接见使者,可以准确的表达他的意志。
言辞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与礼相合。
这根本不是能被人教就教的出来的。
恐怕传说和故事,大半都是真的!
反观大辽?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今年正月,群臣朝拜天子时,太孙殿下在殿上磕磕绊绊、犹犹豫豫说话的样子。
他甚至差点忘记了,给大臣赐酒的礼仪!
于是,两人心中的沮丧又多了几分。
于是,殿中一时间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无论是帷幕后的两宫,还是殿中宰执,这个时候都带上了笑容,充满了得意与自豪。
大宋天子,震慑辽使,使其久久无语。
这可是很好的素材!
更是未来与北虏打交道的底气!
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耶律琚就回过神,知道自己今天出丑了。
连忙亡羊补牢,起身持芴道:“皇帝陛下美意,外臣等一定转告我主大辽皇帝及大辽太孙殿下……”
说着耶律琚就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抬起头来,再拜道:“然而大宋皇帝陛下既然愿与大辽在未来百年,依旧盟好,缘何却下诏以不许铜钱出关?”
“这是兄弟之邦能做的事情?”
“外臣惶恐,请陛下解释……”
他本来是不想这么快的摊牌的。
至少也要先夸耀夸耀大辽铁骑之多,兵马之盛。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了了。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若是夸耀武功,传出去反倒是显得他心虚了、胆怯了,只能拿大辽武功来挽尊。
这只会给南朝小皇帝树立威信。
同时也将他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宋辽百年来,他将是第一个,被南朝皇帝吓到只能用武力挽尊的使者!
国中上下,都会扒他的皮的。
只听那殿上的小皇帝呵呵一笑:“此乃我国内政,贵使不当干涉……”
耶律琚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面目变得狰狞一点:“陛下所言缪矣!贵国禁铜钱使我国无钱可用!”
“我国无钱可用,恐怕只能向贵国索取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耶律琚的声调一点点提高,到了最后,竟变得高声起来!
而他的神态和语气,更是充满了侵略性。
“大胆!”殿中一个穿着紫袍的大臣,忽然厉声看向耶律琚。
就连那帷幕后,也有着动静和声音。
耶律琚见了,心中一笑。
然后,旋即他就听到了小皇帝的声音:“章卿退下!”
他依旧平静的如同古井。
不仅仅没有如耶律琚之愿被吓到。
耶律琚甚至感觉到,他有些兴奋!
该死!
南朝怎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