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的贵族们,却有不少在这个时候,低下头去,他们眉头紧皱着。
耶律延禧地位的稳固,对他们可不是好消息。
须知,大辽太师、魏王掌权的时候,可是诬杀了皇后萧观音,毒杀了太子耶律浚。
梁王若是顺利即位,掌权后,岂能不给他的祖母和父亲报仇?
魏王现在是死了。
可大家伙当年都在魏王帐下听过命,拿过好处。
梁王会放过他们吗?
没有人知道,但不会有人敢赌。
耶律洪基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北院贵族们间的气氛。
他不动声色的对韩先让低语一声。
韩先让点点头,去了帝帐后,传召来了大辽天子的妃子,如今的皇后萧坦思的亲妹妹萧斡特懒。
斡特懒,进了帝帐,就坐到了耶律洪基身侧,然后对耶律延禧招手:“梁王,到我身边来……”
耶律延禧乖乖的走到了萧斡特懒身边,坐下来,就像母子一样。
北院贵族们,看到这一幕,才多少吁出一口气,有了一丝安心。
因为,萧斡特懒不仅仅是皇后的亲妹妹。
她还曾是魏王世子耶律绥的王妃。
魏王乱党伏诛后,被耶律延禧收入后宫,还下诏让萧坦思和萧斡特懒一起抚养耶律延禧。
这就是给北院贵族吃的定心丸。
然而,萧斡特懒坐下来后,没有多久。
帐外便传来一阵阵惊呼:“天狗食月了!”
耶律洪基闻言,立刻站起身来,带着群臣来到帐外。
就看着那碧空的苍穹上,那圆月渐渐被某种未知之物吞噬。
辽国君臣看着这一切,都陷入了沉默。
中秋月圆之夜,却遇到天狗食月。
大凶之兆也!
……
兴庆府。
秉常抬头,看着那已经被天狗完全吞没的只剩下一个月牙的月亮。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天狗食月……天狗食月……善!善!”
这是大凶之兆,恰好他的母亲,大夏太后的病情正在恶化。
这意味着上苍告诉他,他终于要熬出头了!
这让秉常非常兴奋。
他回忆起前些天,梁太后拿着南蛮的小皇帝的事情训斥他的记忆。
就握紧了拳头:“竟说朕连一个黄口小儿也比不上……”
“该死!该死!”
只等他母亲咽气,秉常就知道,他一定能掌权。
而他只要掌握权力,他就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朕,是景宗的子孙!
别拿一个十岁的黄口小儿来和朕比较!
朕会让所有人都臣服在朕的脚下!
在秉常身边,他的妻子梁皇后看着自己丈夫的神色,忍不住悠悠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有宫女端来茶水。
梁皇后于是亲自为秉常调配了一碗茶汤,然后送到秉常面前:“兀卒,饮茶……”
秉常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青盐的味道,裹着茶水的苦涩,驱散了他口腔之中的异味,也让他精神为自一振。
看着秉常将茶汤喝完,梁皇后垂下头去。
心中的愧疚,在迅速蔓延。
……
中秋节的夜晚。
赵煦在保慈宫后的花园中,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圆月正在被阴影渐渐吞噬。
两宫都惊呼出声:“天狗食月了!”
不过,她们也只是惊呼了一下,对此没有太大反应。
在大宋,月食、日食算什么?
天天发大水的黄河,动不动就地震的环京畿军州,早就让人对这些事情习惯了、麻木了。
赵煦安坐着,只是看着月亮。
然后低声吟诵着苏轼的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想起远在河北的堤坝上的军民们。
于是,举起手中茶杯,遥遥向着河北敬了一杯。
“今日中秋,与诸君共贺……”
今天早上,赵煦就已经得到了河北雨停的喜报。
同时也知道了,本该在昨天溃堤的小张口,顽强的坚持了下来。
大名府的堤坝,更是稳如泰山。
随着河北的秋雨停下来,今年的秋汛算是走到了尾声。
数十万军民,在赵煦氪金神功加持下,总算是熬了过来。
然而……
赵煦清楚,这只是因为今年的洪水只能算十年一遇。
同时上游也没有下太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