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小小的掖县县城,一下子聚集了好几万人。
什么都在涨!
就连烧火的煤炭价格都在涨!
王大枪剩下的钱,已经不够租房了。
怎么办?
这是一个王大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不然,他就可能饿死、冻死在这异乡。
尸体能不能回汴京,埋到祖坟里,都不一定。
“王兄弟……”
王大枪正在想出路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呼唤。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和他一起来到这登州,一起在山林里寻找着金矿,一起幻想着富贵以后,回到汴京,娶个县主叫周围邻居都艳羡的同乡郭贵。
“大兄……”王大枪停下来,等着郭贵来到他面前,然后问道:“有事?”
郭贵叹了口气,问道:“王兄弟可还有钱?”
王大枪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那已经不足一贯钱的褡裢,摇头:“没有多少了……”
郭贵看了看王大枪捂着的褡裢,先是两眼发光,然后他发现褡裢空荡荡的,就又叹了口气。
“奈何!奈何!”他叹道。
然后他就看着这县城街道上,那些铺子。
卖吃食的卖铁器的,卖簸箕的……就这小县城少数的那几个勾栏和那些半掩门,这一两个月,都是赚的盘满钵满。
而他们这些人呢?
明明挖到、找到和淘到了不少黄金。
可到头来,兜里却连过冬的钱也没几个了。
郭贵现在有些怀疑,他这千辛万苦的跑来淘金。
到底是给谁淘的?
反正,他兜里是没落下什么。
王大枪抓着自己的褡裢,也看向县城的街口。
哪里,有着不少旗牌立着。
都是本地形势户的旗牌,王大枪识得字,自然认得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抵都是些某某家诚聘长短工,食宿皆包一类的文字。
什么长短工?
说得好听罢了,其实就是招募家奴,用冬天的吃食和住宿,换他们明年去山里面给这些形势户淘金。
至于工钱?
基本都是月俸一贯到两贯。
分明就是趁火打劫,也是看准了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山穷水尽。
要想不饿死、冻死,就只能去按了手印,给人家当一年的长工。
然后累个半死不活,最后带着十几贯二十贯的钱,离开这里。
可,凭什么?
王大枪越想越气。
他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发财的,可不是给人来当牛做马,帮别人发财的!
他正叹息着,城门口传来了喧哗的礼乐声。
王大枪回头看去,却见着一队威严的骑兵,从城门口鱼贯而入。
在这些骑兵面前,则有着一队差吏,举着一块块官牌和仪牌。
王大枪和郭贵赶忙避开来。
这里可不是汴京城,没有御史和探事司的逻卒在到处盯着官员的一举一动。
在这种远离天子的州郡地方,别说知州了,就是县令,甚至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押司,也不是他们这样的百姓黔首可以冲撞的。
不过,避开是避开了。
但王大枪和郭贵还是好奇的躲在了巷子里,看着那威严的仪仗和卫队。
那一块块仪牌,让那个他们瞪大了眼睛。
因为……
来的人,是真正的高官!
入内内侍省押班!
排在第一的官牌,宣告了来者的身份。
作为汴京城长大的,王大枪和郭贵自然知道,入内内侍省是官家最亲近的内臣机构,而押班是内臣高品,从来都是官家的贴己人。
接着第二块官牌映入眼帘:宣政使!
从五品的武臣资序!
然后是第三块仪牌:提举都大东流道清淤大使!
已经不用猜了。
来的人,正是那位在汴京城中深得两代官家信重的大貂铛宋用臣。
只是……
这大貂铛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王大枪和郭贵已经不需要多想了,因为很快他就知道了宋用臣的来意。
一张张告示,在宋用臣入城后没多久,就贴满了县城内外的告示栏。
还有官员在告示栏前,给百姓们解释。
很简单——官家圣德,心忧万民,尤其惦记黄河两岸百姓,生怕黄河明年再发大水。
所以,官家决定了,趁着今年冬天,黄河的枯水期,雇人去清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