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都是京朝官充任,同时境内人口也多。
而开封府府界诸县镇公事,则负责除了开封、祥符外的其他十四个县的主要事情,地位仅在知府之下。
所以,得选一个信得过,同时有能力的人干这个事情。
几乎没有犹豫,赵煦就吩咐:“石得一,去吏部传我的口谕,叫吏部侍郎苏颂,入觐独对!”
“大家的意思是?”
“我欲治开封,必求良吏!而当今朝中适合辅佐我,同时官职也恰当的人,思来想去,大抵只有苏颂了!”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赵煦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他的上上辈子,他最信任的大臣,除了章惇,就是苏颂了!
苏颂也是绍圣时代,唯一一个在元祐时代曾出任宰相,却从未受到任何政治风波,甚至连一丁点骚扰都没有的大臣。
赵煦对其恩宠备至,照顾有加。
为什么?
肯定不是因为元祐水运仪象台,也不可能是他的科学家的兼职——那个时候的赵煦根本不知道苏颂和他的这些发明创造的价值。
赵煦之所以,对苏颂青眼有加,只有一个原因——整个元祐时代,苏颂是唯一一个在对太皇太后奏事后,依然坚持回头对赵煦重复一遍的宰相。
也是唯一一个在朝堂上,没有把屁股对着他,反而恭恭敬敬,不断请示的宰相!
所以,赵煦亲政后,亲切的称呼他为:老苏相公。
苏颂自请出外后,不断加恩。
后来苏颂母亲去世,更是特旨以苏颂知扬州。
让其风光回乡,以父母官的身份,主持母亲葬礼,可谓荣誉备至!
哪怕苏颂致仕,也是每逢其生日,就遣使赐物。
自从在庆宁宫醒来以来,赵煦就一直在刻意避免,接触章惇和苏颂。
既是为了保护他们,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这两人成为众矢之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现在,赵煦已经具备保护他们的能力了。
所以,也就不装了,摊牌了!
一朝权在手,就把苏颂调!
……
苏颂此时在其家中,正和他新结交的朋友说着话。
此人名叫韩公廉,只是吏部的一个守当官,官职低微,本和苏颂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但是,苏颂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官员精通数学、天文还擅长各种仪器。
顿时就心生结交之心——对苏颂来说,这样的知己太难找了!
整个朝堂中能和他一样,喜欢这些东西大臣就更少了。
于是,苏颂迅速和韩公廉成为了好友,几个月下来已经无话不谈。
两人只要有空,就会在一起研究数学、天文,摆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甚至自己动手,做一些精巧的器物。
对其他士大夫而言,这或许是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可对苏颂而言,这就是他的道。
最近两个月,苏颂和韩公廉,就一直谈论着天文监的各种混运仪和漏刻的问题。
首先是不够精确!其次是当代天文观测,经常出错。
所以,两人在讨论中,都觉得应该在当代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以及擅长数学天文的大臣,共同制造出一台可以代表大宋最高水平的仪器来取代过去的那些东西。
现在,两人也是在谈论这个话题。
“可惜,吾如今人微言轻……”苏颂叹道:“难以在御前直言此事……”
先帝驾崩后,苏颂就失去了最支持他的人。
新君虽然聪俊,可是他连面也只过十几次,还都是在朝堂上远远的见着。
说过的话,加起来最多十句,其中大半都是:“免礼、赐座、赐茶……”
两宫那边,他就更没有进言的渠道了。
加上近来朝堂上,有好几个越职言事,然后被狠狠修理的例子。
苏颂胆子有些小,于是,只能将这些事情埋在心中。
最多是都堂议事的时候,和宰执们说一说他的想法,希望得到支持。
奈何韩绛只关心调整各种法令,吕公著为执政的时候,则忙着引荐各种人才入朝。
这两人都不关心天文、漏刻。
章惇、张璪等人,虽然对他的说法,颇有兴致,但也表示此事必须有宫中支持才能做。
因为,只有天子或者两宫,才能调动他所需要的人力物力。
特别是那些能工巧匠。
这事情于是就这样尬住了。
韩公廉当然明白,于是叹道:“下官听说,当今官家聪俊无比,若公能有机会御前对奏……说不定此事能成!”
“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