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德明在位的时候,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然而,当西贼攻灭一直在其侧后的瓜州回鹘,立刻就对大宋翻脸。
于是,从此大宋充分吸取了李德明的教训。
对其他一切外藩,特别是大理国、吐蕃,开始用有色眼镜看待。
尤其是吐蕃!
从唃厮啰至今,代代吐蕃共主,拼命的向大宋抛媚眼、表决心。
但大宋充耳不闻,装作没有看见。
总觉得,这吐蕃人又是来忽悠我们的。
这种李德明综合症也同样影响了大宋对侬智会兄弟还有广源州的那些土人豪强的看法——你们怕不是又来忽悠我了吧?我这么好忽悠的吗?
所以,熙宁八年的时候,交趾广源州知州刘纪入寇归化州,侬智会率部与之奋战,击退了刘纪的入寇
但在朝堂上,大宋君臣却是用着有色眼镜在看这场战争。
时任广西经略使刘彝上奏说:智会能断绝交趾买夷马路,为邕州藩障,刘纪患其隔绝买马路,故与之战!
又说:智会亦不可保,使其两相对,互有胜负,皆朝廷之利!
什么意思?
狗咬狗,让他们咬,咱们保住侬智会,牵制住交趾就可以了。
而在朝堂上,就更有意思了。
赵煦的父皇和时任宰相王安石,针对此事专门开了个小会。
会上赵煦的父皇对王安石说道:彝既言智会能绝交趾买马之路,为我藩障,而又以为胜负皆朝廷之利,何也?且人既归顺,为贼所攻,而两任其胜败则附我者不为用,叛我者得志,可谓措置乖方矣!
他虽然觉得刘彝是在胡作非为,认为这样搞,会伤侬智会的心,所以后来下诏褒扬,升官,厚赏了侬智会。
但也没有阻止刘彝的计划。
因为,王安石看的更仔细。
“诚如圣谕,纵智会向化未纯,尤宜因此结纳,以坚其内附。且乾德幼弱,若刘纪既破智会,乘胜并交趾,必为中国之患,宜于此时助智会,以牵制刘纪,使不暇谋交趾,乃中国之利!”
在王安石眼里,看谁都像是又一个李德明!
又想白嫖我大宋的支持!
想都别想!
趁早死心!
也就是侬智会素来恭顺,不然,早把他丢给交趾人了。
基于同样的理由,在赵煦的父皇在位时期,大宋的交趾政策,始终是保住归化州,牵制交趾。
历任广西经略使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
如今,赵煦大打李德明牌,一下子就勾起了两宫内心的恐惧和担忧。
同时也让宰执们激动了起来。
韩绛当即就出列,奏道:“陛下所言,确乃真知灼见!”
“交趾贼,畏威而不怀德!”
安焘也说道:“诚如陛下所言,交趾,确乃南方李德明也!”
“若其果已灭占城,便绝不能再纵容!”
“须以雷霆焚灭其野心,使其恭顺!”
章惇马上表态:“启奏两宫慈圣,皇帝陛下……”
“旧年郭、赵二大臣等南征,曾过邕州等地,见交趾贼焚害我朝官民之烈……”
“今之殿帅燕达,昔曾随从出征,亲见交趾贼人之祸……”
燕达当即拜道:“臣昔率军从郭、赵二帅征讨交趾,目睹交趾贼寇肆虐我朝山河之惨状,实不忍卒睹!”
“昔南征大帅,逵如今待罪洛阳……慈圣及陛下可召其上殿,一问可知!”
一下子,就让吕公著窒息起来。
东府、西府就连殿帅也都表态了。
加上天子打出李德明牌。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只能做最后的挣扎持芴拜道:“奏知慈圣、陛下……”
“即使交趾有罪……然而我朝乃礼仪之邦……”
“若无故开启战端……”
“交趾入寇在先!”李清臣立刻反驳:“怎么能算无故开战?”
安焘也跟着道:“交趾乃我朝藩属,却无故兴兵,犯我疆土,杀我官民,已属叛乱!”
“朝廷兴师讨伐,名正言顺!”
西府两位在这个事情上的积极,自然可以想象——他们无论是挂帅出征,还是坐镇中枢调动。
只要打赢了,那么,就都有一份功劳。
而交趾能不能赢?
这不废话吗?
从西军那边随便调几个大将,譬如说彭孙、王文郁这样的悍勇大将。
再抽调几个将,直接就可以浩浩荡荡杀过去。
极有可能,大军还未跨越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