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高遵惠和吕嘉问已经找到了好几个大型的露天石炭矿矿场。
有了石炭,将来熬糖就有了廉价的燃料。
就是……
高遵惠放下笔,就叹道:“吕安抚啊,你我在此所作所为,若传回汴京,还不得被人笑话?!”
自从吕嘉问到了广西后,起初高遵惠也不愿意和这个人打交道的。
因为他很清楚,吕嘉问深罪向太后。
可是,架不住这个人真的厉害,主意多啊。
而且,他也很支持在交趾种甘蔗,认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很不巧,吕嘉问还是官家任命的‘都大右江安抚使’,不止整个广西右江地区的羁縻州,就连交趾境内的土司们,日后也受他监督。
这就没办法了。
高遵惠只好和吕嘉问一起共事。
然后,他就被吕嘉问怂恿着进了交趾。
老实说,一开始高遵惠是害怕的。
毕竟,这兵凶战危的,万一出个意外,他在汴京的美妾娇婢还不知会便宜谁!
可是吕嘉问却用一句话,让他鼓足了勇气:“公事年近六十,虽身强体健,又深得太皇太后、官家信重,然公事膝下五子七女十余孙,却未必能如公事这般,深沐皇恩啊!”
“公事若不为子孙计,多蓄钱银,子孙奈何?”
“公事不见当年王超、王德用子孙乎?”
在大宋,社会家庭财产,就是父母在,不异财,父母死则均分家产。
所以,高遵甫、高遵裕、高遵惠三兄弟,虽然是亲兄弟,可在他们的父亲去世后,他们就已经是高家的三个分支。
于是,高遵惠虽然是太皇太后的亲叔叔。
可是,他的儿子,却只是太皇太后的堂兄弟。
一旦他高遵惠和高遵裕一样撒手人寰,他的孩子,也就只是太皇太后眼里的一般亲戚了。
哪怕现在,太皇太后也更关心她的亲侄子——高公纪、高公绘兄弟。
所以,吕嘉问的话,正中了高遵惠内心的忧虑。
王超、王德用父子,是大宋太宗到仁庙时代,最为显赫的将门,父子节度,执掌枢密。
可现在的王家早就破落了,王德用的孙子里,已经有人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经商了。
王家尚且如此。
他这个太皇太后的叔叔的子孙,又会如何?
他百年之后,那点微薄的家产,被儿子们一分,每个人能分到多少?
孙辈析产的时候,又能分得多少?
可别和王德用家里一样,才三代人就破败的得去经商,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连祭品都供奉不全!
所以,他得赚钱啊!
至少得赚够一百万贯!
就这样被吕嘉问半忽悠半鼓励的,踏出了国境。
然后,高遵惠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头这么管用。
就是……
太荒诞了些!
看看这手上的族谱是怎么记录的吧?
“余等本故大唐韩公讳愈老大人之后……百三十来,余等流落蛮荒,然不敢忘祖宗衣冠,不敢忘中国天子……于是,留一腔热血于蛮荒,遗满腹忠诚于子孙……今闻王师南征,乃集子孙于家,举义兵响应……”
高遵惠虽然读书少,但他也知道,这是当年西北归义军节度使张义潮的模板!
张义潮是西北有孤忠。
而现在,在这交趾之地,北件以南的地区,大宋孤忠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窝一窝的向外冒。
大家都是孤忠,都是一代代南望王师而不得的忠臣。
而他高遵惠却以大宋皇亲国戚的身份,对这些族谱全部背书。
这样的事情,若传回汴京,还不得被人笑死?
吕嘉问看着高遵惠的神色,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块狗头金。
这狗头金看上去足足有着十几两重。
“公事,此乃韩氏诸子予公事的润笔之费。”
“此外,韩氏诸子皆言,得公事襄助,感激不尽,愿随公事,共谋大事!”
什么大事?当然是种甘蔗的大事了。
高遵惠看着那块硕大的狗头金,不动声色的抓起来,然后大义凛然的说道:“凡夫俗子要笑就笑吧!“
“老夫为天下,为社稷,甘愿受天下误解!”
外戚,不就是被人误解的吗?
区区名声,哪里有金子、砂糖实在?!
吕嘉问看着高遵惠恬不知耻的神色,他笑了起来。
“高遵惠是小人!”
“但他可比很多道貌岸然的君子实在多了!”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