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代先王的励精图治,天子权威愈发威严,尤其是在中原,姬姓诸侯众多,宋公有天子授予的王命,他发起会盟,诸国自然要来参加。
就在洛苏三人召集诸侯会盟准备勤王时,洛邑中的周天子也开始了南征的准备,他从幼时就听着武王与素王东征的故事长大,对两位先王的事迹心生向往,充盈的府库和强大的军队给了他信心。
洛邑王宫之中,自从将阻止南征的重臣斥走后,天子姬完就一直兴致勃勃的在战图旁指指点点。
“纪侯、由侯,你们说寡人抓到那楚蛮要如何责罚他,才能彰显天子威严?”
纪侯摇头晃脑捻须笑道:“不如将其囚于车中,上露其首,传往各国,各国诸侯定然畏惧,对天子更加恭谨。”
由侯同样建言道:“楚蛮僭越称王,这是大逆不道的,素王东征时曾在奄国大施宫刑,攻破楚蛮都城时,不如依照旧制,将男子全部施加宫刑,女子贬为奴隶。”
姬完面上一喜,就听邯侯怒声道:“天子千万不要听从由、纪的谄媚之言,熊顿虽然僭越称王,罪不可恕,但只诛杀他和亲族就可以了。
丹阳城中虽然不是周人,却也是通晓周礼的夏民,夏君夷民、变夷为夏是我邦周的国策,绝对不能有丝毫损坏。
况且数万的夏民日后可以分封给宗亲贵族。
一杀了之会损伤天子的仁德,从先武王起历代先王的夏君夷民之道甚至都可能毁于一旦。”
邯侯在王庭之中是与洛苏一致,反对姬完南征,但天子执意如此,他只能跟着。
他虽然不会统兵,但是做个军师,军阵之上献计还是在行,只希望能够查缺补漏,不要败的太惨。
实在没想到第一次商量对策就听到由、侯二人进献谗言,而且天子竟然还意动,气的他胡子都要翘起来。
姬完觉得邯侯说的有道理,便踌躇起来,对由、纪二人迟疑道:“由侯、纪侯,寡人觉得邯侯说的有理,昔年先祖武王与素王的东征功臣都在新土上受命封建,寡人征讨楚蛮之后,定要大赏功臣,楚国虽然是蛮夷之地,但毕竟做得一国之主,也是恩赐,而且封国之后,便不需要多赏财货。”
如果洛苏在场恐怕心中又要腹诽,甚至给他一个“守财天子”的诨号,苛待功臣,吝啬财货,王庭重臣要么是你的宗亲,要么是你的外戚,这些人离开自己的国度,放弃华美的衣物、曼妙的美人、国中至高的地位,来到王庭辅佐你,结果你连些许财货都舍不得。
没有震慑群臣的本事,又不懂的向群臣施恩,这哪里是圣王的做派呢?
邯侯也算是比较了解姬完的性格,面上一丝表情也无,他是先王时期受封的妫姓诸侯,与陈侯是同宗,因为先王对他有恩,又是姬完担任太子时的老师之一,便派遣自己嫡长子去邯地建国,自己则留在王庭辅佐姬完。
由、纪二人见到自己建议被否决,眼底不禁对邯侯生出一股怒火,当初洛苏仗着自己乃是素王之后,便对两人时常呵斥,但洛氏在诸多姬姓诸侯国中称得上实力雄厚,姻亲故旧更是强大,洛氏声望也高,两人自然不敢还嘴。
但没想到邯侯一個外姓诸侯,建国不过二十年,嫡女不过九嫔之一,国小力弱、血统卑微,竟然敢落姬姓宗侯的脸面,若是齐侯那样的外姓贵戚他们就忍了,但邯侯也敢来撩虎须,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邯侯并不知道只是一段话就让由侯、纪侯对他升起了杀心,见到天子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中稍稍放下心,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上前指着战图道:“王上,楚国位居南蛮之地,比昔年徽侯的国土还要向南许多,当年先王将熊顿之祖封在那里只是随意一划,并不知晓山川地理、河流湖泊。
但近年来其他诸侯开拓南方也算有一点成果,根据他们的反馈,南蛮之地与我中国大不相同,其境内多河流、雨水充沛,丘陵纵横,因为人口少,所以森林极多,我军短时间内恐怕是不适应在那种地方作战。”
听到邯侯所言,由侯、纪侯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纪侯立刻打断了邯侯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满道:“邯侯,王上承天受命,何等聪慧,这些老生常谈的事情难道会不知道吗?孤看你就是死性不改,想要阻止王上南征,还请王上治邯侯罪!”
邯侯一怔,就见天子同样脸色阴沉下来,心中不禁一凉,愤声道:“王上,臣只是建言献策,绝对没有阻止您南征的打算,还请王上明鉴。”
听到邯侯解释,姬完这才脸色稍霁,但也已经没有心思再谈论下去,便挥挥手让几人都退下去。
“臣告退!”
三人退出殿外,互相怒视,邯侯冷哼道:“你们一味恭维天子,致祖宗宗庙于何地?你们都是姬姓诸侯,一宗之主,为什么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由侯脸上带着冷笑,不屑道:“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等到孤辅佐天子平定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