畿马政之事,一向由嬴姓负责。
嬴姓先祖不过是西岐执鞭之民罢了,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天子的仁德赏赐,现在邦周既然需要良马,我嬴姓三氏自然是责无旁贷。
嬴姓可以为西部诸侯提供良马,只是……”
说到这里,费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洛苏便连忙问道:“费公有言,但说无妨,可有孤能做的?”
于是费来肃然道:“王畿坐于伊洛之间,诚是天命所钟王业兴盛之地,但于养马而言,却远不如镐京。
臣族中典籍有记载,自从迁徙到洛邑,臣族中养出的马匹再也不复有天马之相了!
若是在这洛邑之中,想要培养出堪比犬戎的良马,臣实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
臣拜请洛公,允许臣率领族人返回祖地,若是能封臣于丰镐之间,臣定能充实马政,抵御西戎,为国藩篱,壮我邦周。”
洛苏直接愣在原地,仿佛被费来突如其来的请求震惊到了,呐呐道:“畿内诸侯自请外封,孤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两句说完,才从震惊中清醒,欣喜道:“为邦周马政,自请外封,费公真是邦周的忠臣啊!
素王曾经说过,有忠诚的长辈,必然有忠诚的子孙,费公如此,想必宗族之中,尽是此等为王尽忠之士。”
费来脸上满是自豪之色,朗声道:“洛公,素王有谦谦君子一说,但是族中的儿郎实在值得夸耀,素王曾言,内举不避亲,臣今日便自夸一番。
不仅仅我费氏子孙,嬴姓三氏,同气连枝,皆是忠义之士。
族中儿郎各个熟读素王所著经典,愿意为夏君夷民、变夷为夏的王道大业奉献,早就盼望着能为王前驱。”
徐氏、江氏二族长,脸上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至于其他人已经被费来的话搞得傻掉了,怎么说着养马的事情,嬴姓三氏突然就要出镇畿外了?
出镇畿外就是忠臣义士?
夏君夷民就是天命王道?
那我们这些依旧留在畿内的呢?三言两语就成了不忠王事之人?
“好!”
洛苏兴奋的喝彩一声,高高举起面前的酒爵,朗声道:“夏君夷民,变夷为夏,王道大业。
这就是孤的先祖,为我诸夏所立下的最伟大的功绩。
诸公,我等当为嬴姓三公此等高义,浮一大白!”
早已暗通款曲的周韵与申酉心中暗笑,有的人还没回过神来,麻木的举起酒爵,半推半就的一饮而尽。
洛苏脸上还带着兴致勃勃的神色,慨然道:“这些年随着迁都洛邑,夏君夷民之举,同素王时期比,颇为不顺。
究其根本,便是我等贵族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锦衣玉食,早就将当年经历的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之苦忘却了。
孤一直痛心于此,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费公、徐公、江公,愿意重回祖地,艰辛创业,孤心中实在高兴。
孤明日便报于摄政王太后,言明嬴姓三公义举,为费公请封侯爵高位。
徐、江二公,亦可得伯爵之位。
孤还要为你们作保,在那秦川之地,为你们实封百里之土,赐予财货、奴隶、兵器、甲胄无算。
三公日后率族西迁,莫忘洛邑之中,有保举之人,盼三公早日将捷报予孤,那时孤定为三公贺!”
等到嬴姓三人拜谢洛苏,所有人都彻底回过神来了,嬴姓这三人是与洛苏商量好的。
马政就是一个幌子,洛苏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让畿内诸侯外迁!
嬴姓在王畿之中,人多地少,认为留在王畿之中没有前途,想要外封的人确实不少,私下里他们还曾经交流过。
同时作为素王之后,洛苏话中对于这些年停滞的夏君夷民进程,也是真的不满,所以才想到了他们。
大量不事生产、久经军事训练的族人,有大量的财富能够保证建国所需,他们还有着卿大夫的畿内爵位,能够平调畿外伯子男爵。
众人有些奇怪的是,看洛苏将自己这些人全部请来的架势,他是想要将畿内大部分的公卿贵族迁到畿外。
这么多的人,想想就头皮发麻。
一个不慎,即便以洛苏的威望,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失败,这种甚至会影响邦周的大事,以洛苏的风格,怎么会做这么激进的事情呢?
这时另外一个早就安排的托出场了,申氏族长申酉向洛苏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洛公,嬴姓为天子牧马,若是西迁,这洛邑之中的马场要如何呢?”
这个问题表面上是在问,嬴姓走了谁为天子牧马,实际上是在问,畿内的权力真空如何填补。
这才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瞬间将他们的精神调动了起来,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洛苏如何说。
我们这些家族都是世代为天子服务,对于王畿的方方面面摸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