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光留下毛少凡去“陌上花”绣坊调查,自己领着陈力行和大楚一路跟着杨沅,进了“水云间”。
“水云间”布设高雅,一看就是高档的酒店,陈力行不禁心中暗喜。
公款吃喝,合理合法呀!
唯一遗憾处,是为了盯杨沅的梢,他们不便去二楼雅间,只能在这大厅散座区,寻一处靠门的地方,方便监视进出。
三人进入“水云间”酒家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他们路上本就是轮流跟进,再稍稍一改装束,还真不容易被察觉。
于孔目很赶时髦地在头上簪了一朵花,那假胡须也扯掉了,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分。
于孔目已经三十四五,却没有蓄须,扮装时都是贴的假胡子。
他可不是太监,古人到了二十八岁就可以蓄须,只是说到了这个年纪才可以蓄须,却不是必须蓄须。
很多高堂尚在的中年人,都是不蓄须的,但若父母双亲已经去世,那就该蓄须了。
但这依旧不是必须的,并非每个朝代都流行美髯公。宋人的“香山九老”,七八十岁的名流,还有把下巴剃得光溜溜的呢。
陈力行一坐下,就开始兴高采烈地点酒菜,于孔目在一旁暗暗地算着价钱,估摸着要是再点,他回去不好报账了,这才打断陈力行。
此时还不是上客的时候,所以酒菜来得极快。
那個正当韶龄的女跑堂儿,穿花蝴蝶一般就游了过来。
在她手臂上,从指尖到肩头,稳稳地码了四道菜。
另一只手的手腕处压了一碟小吃,手里则提了一壶美酒。
她先把酒壶放下,皓腕轻轻一颤,腕上那碟小吃就滑到手上,稳稳地往桌上一放。
这条手臂腾出了空儿来,就要把另一条臂上的菜肴一盘盘地取下来。
就在此时,邓大娘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大堂。
她瞪着眼睛四下一看,这里正有一桌客人,小二正在上菜。
邓大娘健步如飞地冲过来,一抬手就把跑堂儿的小姑娘手臂掀了起来。
本来摞在小姑娘手臂上的几碟菜肴登时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跑堂儿的小姑娘惊讶地看着邓大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邓大娘满脸戾气,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起来:“都别吃了,店里打烊了!”
樊冬狐假虎威地喊:“我们‘水云间’要料理家务事,客人都离开吧,不用结账了!”
跑堂儿的小姑娘气得浑身哆嗦:“邓大娘,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樊冬连忙凑过来,殷勤地道:“青棠姑娘,你不要怕,我娘是跟我姐呕气呢,和你不相干的,你快去换身衣裳吧,看这袖子都油了。”
樊冬自从见到这个跑堂儿的小姑娘,就对她动了心思。
樊冬想着,等他把姐姐这家店弄到手,青棠小姑娘就是在他手下做事了。
到时候他是掌柜的,青棠受其雇佣,要哄她做自己媳妇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对她甚是客气。
于吉光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额头拿下一颗虾仁儿。
他又舔了舔嘴唇,把沾在唇角的几片茶叶一卷,一吐。
于吉光淡定地看看自己衣襟上的油点儿,一脸和气地道:“这位大娘,缘何发这么大脾气呀?”
邓大娘白眼一翻,蛮横地道:“这店是我女儿开的,我想让它开张就开张,想让它打烊就打烊,谁能管得了我?你们赶紧走。”
青棠气的眼泪在眼珠里打转:“邓大娘,你们这一家子也太不讲理了。这家酒楼可是姓方的,从来也不姓樊。你女儿嫁了人,以后就是方家的人,哪轮得到你们到这里指手划脚。”
于吉光目光一闪,微笑着站了起来:“我虽是个客人,可也要说句公道话了。这位大娘……”
樊冬对青棠小姑娘还客气一些,对他却不耐烦的很,一挥手臂:“谁的裤腰带没系紧,把你给露出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公道……”
他话还没说完,于吉光已经伸出了手,像钳子似的掐住了他的腮帮子。
樊冬被他一掐,登时变成了小撅嘴儿,两颊酸痛难当,连话都说不了,只能嗬嗬地怪叫。
于吉光慢条斯理地道:“我说公道话,你要听的。你不听,那就没有公道可讲了。”
邓大娘一见自己儿子受制,不禁大怒:“你敢伤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邓大娘张牙舞爪地就冲向于孔目。
大楚正馋涎欲滴,忽然美酒佳肴全都摔了,登时火冒三丈。
如今一见就连于孔目都动手了,他还等什么?
大楚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抬起他的大脚丫子,迎着邓大娘的面门踹去。
“我可去你娘的吧!”
“噗!”
一只大脚印在了邓大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