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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廷议之前,百官要去宣治门集合。
当然,不是给将军检阅的,而是大行皇帝祀卜,以及皇帝赦赏。
宣治门在紫禁城南,位于午门与皇极殿之间,是朝臣的必经之地。
由于仁宗曾在此听政,也就有了新帝登基在此视事的成例。
此时天方蒙亮,皇帝还没来。
文武皆着素服,麻布盖头,分列两班,已然开始等候。
僧道祭酒围在一起念念自语。
高拱位居班首,扫视了一圈,却皱起了眉头。
今日似乎,不太一样……
成国公朱希忠,竟然站在了纠仪官的位置!
此人不是身体每况愈下,不能胜任了么?
这是眼见自己要死了,想在最后走动一番?
还有顾寰那老匹夫怎么也来了,高拱定定看着顾寰。
这老匹夫此前为皇帝争夺京营,跟兵部闹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被赶回了家,要颐养天年,今日怎么也露了头?
当初赵贞吉将此人赶走,放出话来,说“寰惟知退让自守,以保勋名,以避嫌忌耳“。
如今他高拱得势,顾寰反而敢不知进退起来了。
安敢这般小觑他?
正当他恼怒的时候,一阵哀乐响起。
高拱收回心神,抬起头,只见皇帝身着縗服,被一堆内臣女官,以及中书舍人围在中央,缓缓走近。
令他疑惑的是,冯保那厮,竟然没有随侍左右。
虽然司礼监暂时被他压制,但他不信,冯保会放弃挣扎。
再不济,也不会放弃列席听政的权力。
高拱眉毛打起架来。
几层疑虑叠在一起,让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皇帝走近,百官没有行跪拜礼,而是逐一行奉慰礼。
朱翊钧受过礼,说了两句场面话,勉励群臣。
又正色问过祭酒:“诸位,建我皇考陵寝于大峪山,可乎?”
那祭酒下拜:“此地感苍天,下应地脉,可兴国矣。”
朱翊钧点了点头:“善!”
他又转头看向翁汝达:“那便从内阁之议,于甲戌动工,命工部右侍郎翁汝达提督陵工。”
翁汝达连忙领命。
高拱静静看着这一幕,内容都没什么不对,这些都是内阁报去的,如今皇帝点头宣布,也是正理。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甚。
他死死盯着皇帝,思索着今日感觉到的违和之处在什么地方。
只见皇帝又唤了一声吕调阳:“吕卿。”
吕调阳凛然应是:“臣在。”
朱翊钧吩咐道:“我母子三人有意,着礼部集议皇考尊谥,有诏。”
一声有诏,便见张宏越众而出,展开圣旨,准备宣召。
这些都是早定的流程,百官都静静听着,只有高拱心不在焉,眉头皱得越发地紧。
朝官们却不觉有何不妥,只偶尔看看逐渐升起的太阳,受着慢慢炎热的体感,只盼早日结束这道流程。
张宏手捧圣旨,展开唱道:“朕惟,自古圣帝明王,建骏烈于当时,则必享鸿名于后世。肆嗣统之君,皆为之裒集舆论,腾播景辉,考率彝章,荐称徽号,所以显亲而崇孝也。”
……
“尔礼部,其集文武群臣定议尊谥,择日,恭册宝,以扬我皇考之休于罔极。钦哉!故谕。”
一道旨意念完,吕调阳正要前领旨。
高拱突然出列,走了前去。
口中道:“臣遵旨!内阁定会同礼部,尽快议定大行皇帝尊谥。”
张宏不知所措,回头看向皇帝。
朱翊钧温和点了点头。
高拱这才接到圣旨。
他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这一番试探,所有人的神态动作,都与往常一般无二,似乎只是他自己疑心了。
高拱略微放下心来。
只见李进又前一步,念起另一道圣旨:“自隆庆六年六月初十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所犯,除死罪恶极情真及充军系边方失机、喇唬凶徒……俱不赦外若窃盗逃军三犯、匿名文书未及害人、谋杀人伤而不死……悉免处死,发边卫永远充军。”
……
“户部召买并各处采买金珠宝石、祖母碌、猫睛等项,及隆庆五年钦降式样烧造江西瓷器,诏书到日,除已买采烧造者照数起解,其未完者悉行停止。”
这是天下大赦。
该减刑的减刑,该减税的减税。
内阁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