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偷窥奏疏?亦或者,干脆是王总督身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人?”
“我朝的封疆大吏,这般赤身裸体的吗?”
朱翊钧朝栗在庭投去欣赏的目光。
明里就算了,暗里还是得赏他点什么。
近海海运这事,不是没有由来的。
虽说风暴、触礁等事风险极大,但总不能因噎废食。
此前高拱当权的时候,就一心想开海,顺带把近海海运的事也做了。
就有了王宗沐《条陈海运十二利》这事,而后授意王宗沐试行,也是高拱向先帝请的旨。
如今朱翊钧接收了高拱政治资源,此事自然也接了下来。
继续尝试海运,既是时代的需求,也是为了动漕运所做的准备工作。
等海瑞动两淮漕运,难免不会出乱子,届时,海运多少也能临时做个备用。
免得被人用“大局”胁迫。
栗在庭助攻后,贾待问就要反驳。
但首辅张居正突然出列,接过话茬:“此事我也记得,先帝下诏试行时,应当令工部随行了吧?”
朱衡突然被点到,有些怔愣。
想了好一会,才道:“有二名主事全程跟随,但没听闻有什么倾覆之事。”
他迟疑道:“不过臣以为,即便有倾覆,也应当继续探索海运吧……”
众臣看了一眼这技术官僚,敢情还没明白在争论什么事呢?
这哪里是技术问题,这是政治问题。
要是走海运,那漕运怎么办?
这可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不是行与不行就能定下来的。
王宗沐真是不当人子,好好一个漕运总督,挖自家墙角。
礼部张四维出列,打着圆场道:“如今实行海运,好比在北方尝试种植水稻,起初应少量试验,观察是否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再逐步推广。”
“同样道理,河运与海运的长期与短期适宜策略,也应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掌握。”
朱翊钧深深看了一眼张四维。
口中赞道:“卿老成持重之言。”
心中却暗自警惕,如今的乡党以晋党最甚。
但南直隶的乡党也不容小觑,后世的浙党、东林党,都是从泛南直隶乡党分流出去的,可见势力庞大。
如今若是泛南直隶乡党,与晋党合流,事情就不好玩了。
朱翊钧又看向王国光:“王卿,户部什么意思?”
王国光早有准备,沉吟片刻才道:“之前科道官员提议表彰海运的功绩时,我们曾指出,长远来看,依赖河道是根本,而海运是应对当前紧急情况的手段。”
“我们则认为,鉴于海运风险难料,应当先熟悉这条路线,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户部提议,不妨在元年,适度再度增试海运之行。”
朱翊钧点了点头,没表态。
面色温和看向张居正:“元辅,内阁这边怎么看?”
张居正瞥了皇帝一眼。
还是开口道:“南直隶言官所言,只是传闻,难以深入追究,但对于敢于担当的官员,应从宽处理,以观后效。”
“更何况,海运涉及人数众多,包括来自几个省份的人力,历时数月,穿越三省,参与其中的官员、守令、守备以及水手等数百人,若有沉船事件,不太可能只有言官提起。”
“那三万两白银出自淮库,有账可查,雇佣的人力船只也有明确记录,陛下,不妨令户部协同都察院,通过巡按御史进行核查。”
“至于海运之事,臣以为王尚书所言,是谋国之论,内阁附议。”
朱翊钧点了点头:“那卿稍后奏拟到司礼监。”
二人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定了下来。
贾待问脸色阴沉,这皇帝,可比先帝难糊弄多了。
这就罢了,还有当朝首辅助纣为虐,真是国将不国!
他回到班列,不着痕迹看向张四维一眼,只得了一个摇头的回应。
呸!拿了好处就象征性出力,早晚你晋党也得试试这滋味!
心中发泄了一通,无奈只能与几位同僚交换眼神,示意从长计议。
贾待问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够了。
连连针对两淮,所谓事不过三,接下来应该没他们什么事。
但……
内阁次辅高仪,出列道:“内阁收到数份弹章,人证物证俱有,拟下三法司共审。”
他拿出几分奏疏,供朝臣传阅。
自己则看着刑部尚书王之诰、都察院都御史葛守礼、大理寺卿陈一松三人。
开口道:“是关于两淮都转盐运使,王汝言。”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勾结盐商、克扣税款等凡十二条罪状。”
“案犯已被收监到漕运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