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肥胖的身躯,很是从容地跟在了陈栋后边。
两人一前一后,左右又跟着兵丁、掌簿。
陈栋头也不回,冷声道:“根据许浮远跟王汝言的证言,两淮盐仓已经被蛀空了,常副判,可有此事?”
常恪摇了摇头:“王汝言跟许浮远素有恩怨,许是寻常官场角斗,泼脏水罢了。”
陈栋不置可否:“两淮的盐仓,依照规制,应当存盐二十一万引,泰州盐仓按制该多少?”
常恪脱口而出:“两淮二十一万引,淮安府七万、通州府五万、泰州府乃是九万引。”
陈栋精力稍稍恢复,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沿途的兵丁照起了火把。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落在众人官袍。
陈栋带着副判与掌簿,来到了泰州转运司的盐仓,一共十一个大仓,以天干地支命名。
大门紧闭,用铁链栓紧,其贴着封条,书“泰州转运司存积盐”。
陈栋手拂过封条,口中道:“常副判,这十一个仓,有九万引吗?”
九万引就是一千八百万斤,不过按照许浮远所说,恐怕只有二万引了,要真有这么大的差距,肉眼都能看出来。
常恪轻笑道:“陈少卿是来查案的,我嫌疑之身,说了也不算,陈少卿这般大的能耐,不妨自己看。”
语气极其轻佻,还拍了拍肚皮,闷响两声。
陈栋皱眉,他转身看着常恪。
后者怡然不惧。
陈栋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在所有人都惊愕的目光中,一把夺过了身旁千户官的佩刀,架在了常恪脖子。
他一双眼睛犹如跳动着火焰,死死盯着常恪。
阴冷道:“本官此刻杀了伱,最多回去补页文书,盖个印,你信不信。”
事发突然,常恪看着这张枯瘦的脸,以及乖戾的眼神,感受着脖子的冰冷,不经意间,胯间微微湿润了。
陈栋伸手扇了扇臭味,将刀扔回给千户官,嘱咐道:“此人再装腔作势,就给他胸膛一刀。”
说罢,他才看向焦泽,点了点头。
“开仓罢。”
焦泽应声领命。
哗啦啦,一阵扯开锁链的声音。
几位百户官同时推开了盐仓大门。
吱嘎。
吱嘎。
大门似乎积年未开,发出一阵喘息哀鸣之声。
虽是深夜,可这盐仓大门一开,犹如天光乍破,月华肆意倾洒在了盐仓内外。
月华无私。
映照出漫天的风雪大片纯白,映照出陈栋惊愕的神色与常恪的扬眉吐气。
也映照出十一座,满满当当的盐仓!
什么亏空,分明是满仓!
陈栋无法置信地在是一个盐仓中来回逡巡。
焦泽一言不发,抽出钢刀,跟兵丁一起捅着一个个盐袋。
白刀子进,带出来颗颗盐粒。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常恪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二人官,盐引九万之数,请核查。”
陈栋默然以对。
盐仓的规制是一万引,十一个盐仓满满当当,就说明有十一万引!
竟然还有多!
九万引的缺口,不到一个月,就补齐了……
不,甚至不到一个月。
从海瑞要南下,到南直隶收到消息,恐怕只有二十天的准备时间!
哪怕从盐商手里回购,也不可能这么快盐商家里能囤积一千八百万斤!?
陈栋霍然抬头,盯着常恪跟他身后的掌簿,开口问道:“账册呢!把账册拿来!”
常恪抿了抿嘴:“陈少卿,冬日天干,前些日子起火了,账册不慎烧毁了。”
陈栋还未开口,一旁的焦泽勃然大怒:“你这狗娘养的,是不是不怕死!”
常恪皱眉看向焦泽,呵斥道:“这位武官慎言,遗失账册乃是渎职,只罚降官一阶,如何喊打喊杀?”
“再说,这事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区区武将来管。”
他呵斥完焦泽,又看向陈栋:“陈少卿,要不要下官再带你转转?”
陈栋缓缓抬起头,盯着常恪,直到看得常恪有些不自在。
这时,突然一名千户纵马直入。
众人纷纷看去。
千户神色焦急,马还未停就翻身下马,连滚带爬,摔出一身皮外伤。
声音惶急道:“少卿!焦将军!小海盐场,草偃盐场、丁溪盐场等三处,起火了!”
焦泽面色大变。
陈栋惊骇之余,终于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