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顾承光当先领着几名太监,就来到了公堂之中。
海瑞跟徐栻纷纷要跪下听旨。
为首的太监连忙道:“这是给少师徐阶的旨意,还是先请将徐阶唤出来再听旨。”
说罢,太监朝顾承光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叫徐阶。
顾承光应声而去。
海瑞一时无措。
他忍不住朝京城拱手一礼:“公公,问陛下躬安?”
顾承光方才已然耳语介绍过,那太监自然认得:“海巡抚,陛下躬安。”
太监知道海瑞要问什么,也没吊胃口,和颜悦色道:“没有圣旨给海巡抚,不过倒是有份手书。”
他朝身后的太监点了点头,小太监连忙呈一个匣子。
徐栻在旁冷眼看着,心中暗道可惜。
若是罢黜的话,应当是明诏。
如今这番偷偷摸摸,显然是要给海瑞体面,让他回京闲置了。
不过也无妨,两度受挫的海瑞,已经只是个纯粹的祥瑞了,正好在官场好好看着风起云涌。
他心中冷笑。
海瑞跟太监一通行礼,接过了装着皇帝手书的匣子。
手书,算是私信,也算是中旨,在如今的政治环境下,没什么权力,只能嘱咐些事情。
所以……皇帝要嘱咐他什么呢?
召他回京?还是只诛首恶?或者是大局为重?
海瑞看了一眼落款,长惟居士,确认了是皇帝的私信。
他深吸一口气,从开头缓缓阅览起来。
便在这时,顾承光领着徐阶从里堂走了出来。
连忙行礼:“见过天使。”
太监连忙请他起身。
此时,顾承光已经去布置香案,等着宣旨了。
徐栻见太监对徐阶这般客气,更是摒弃了最后一丝疑虑。
他走到徐阶身旁,忍不住挖苦一声:“徐少师这一关过了,后面还有不少关呢。”
徐阶这一手,将大家都放在了天平,给皇帝称量。
如今皇帝放过了他,但过称的众人,却不一定会让徐阶好过。
徐阶摇了摇头:“徐都御史说笑了,能一关一关过,是好事。”
徐栻对这位的心态,也不由得不服。
他说了两句,直到徐阶去净手准备接旨,他才闭口。
转而又看向海瑞。
只见这位巡抚,最开始一副圣人的面孔,冷硬严峻,谁都不能让他改色。
如今已然是露出惊愕的神色。
徐栻心中快意。
对这种官场臭石头,他实在难提起什么好感。
如今第二次被皇帝抛弃,显然有心志破裂的趋势,当真是活该。
真当老朱家的皇帝能信得?未免也太天真了。
他又瞥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位海青天的神情,竟然释然了?
这是又原谅了皇帝的背刺?
还真是愚忠。
徐栻摇了摇头。
他懒得再放心神在这臭石头,至少今日,他是能将张焕带走了。
只见海瑞渐渐合皇帝的手书,重新收敛了神色。
朝太监行了谢礼,那太监连忙侧身避过。
徐栻打断了海瑞的虚礼,开口吸引过众人注意力,道:“海御史,可以将张焕放出来了吗?”
这个局面,他不信海瑞还能硬顶。
海瑞顿了顿,来回打量着徐栻,而后展颜一笑,温和点了点头:“是该让徐都御史与张焕团聚了。”
徐栻满意地拍了拍海瑞的肩膀。
转身就要去府衙外等人,也是给海瑞一个体面。
海瑞不讲官德,他可不能缺这点素养。
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将此贼抓起来,就关在张焕隔壁。”
话音刚落,徐栻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缓缓回过头,只见海瑞身旁的锦衣卫已经朝他扑过来。
徐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脸色陡变:“海瑞!”
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
骆思恭一双大掌,已经直接钳住他的脖子,当场按到在地。
徐栻挣扎不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骆思恭收着力踢了一脚,徐栻当即就不再挣扎,而后就被拖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惊到别人。
只有刚刚净手焚香的徐阶,突然呆立当场。
他心念电转,隐约明白过来什么。
却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海瑞:“海巡抚,方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