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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声自责道:“众卿说得在理,进士出身,靠的乃是才学,不应轻授。”
“那便从了栗卿的意思,着其明年春闱,一同参与殿试罢。”
“往后,便看其才学了。”
群臣对栗在庭怒目圆瞪。
这是哪门子劝谏!殿试又不会黜落!
此前,宋朝的张元在殿试中被黜落,叛逃西夏,直接被授予了宰辅之位。
而后直接领着西夏,给前宋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光是好水川之战,就杀戮了万人,战后更是题诗嘲讽,落款“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张元随大驾至此”,给宋廷气得茶饭不思。
有这一例在前,大家也就明白,有本事的人,最好不要使其怀才不遇,这种人多了,是要出乱子的。
于是,往后殿试,便只排名列序,不再黜落。
栗在庭这提议,还是要赐海瑞进士出身,只是将流程合法化了。
乃至于先前朝臣说流程不合规制,都像是皇帝在故意钓鱼。
都御史葛守礼则出面附和:“圣明无过陛下!”
通政使何永庆、吏部右侍郎温纯等人,也一并行礼认同。
这时候,内阁也不得不表态了。
张居正迟疑半晌,出言道:“陛下,海瑞自是有功的,不过吏部既然已经给予了官职的封赏,若是再开恩殿试,会不会有些过了。”
他与海瑞实在合不。
性情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政见不同。
张居正就怕这类身怀清誉、做事不留余地之人,进了中枢搅乱大事。
此次南直隶的事,听闻高拱出面要替皇帝分忧,却被海瑞拦了下来。
他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明白,对于海瑞而言,明朝的大局,根本不被放在眼里,此人的眼中,只有皇帝和百姓。
这种性子不能调和阴阳,是不适合进中枢的,一味站在皇帝的立场,只会使得百官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恶化。
皇帝还未开口。
坐在御阶下方矮墩的徐阶,突兀起身:“元辅有所不知。”
“今次南直隶办案,海瑞居于首功,我这把老骨头,并未有半点功劳。”
这是在推功给海瑞,如今迎合君,又不必担忧自己位高难封。
朝臣纷纷向徐阶看去。
不少人忍不住瞥了一眼皇帝。
又来?
要是不让推功给海瑞,是不是又准备用徐阶回朝,来威胁大家伙?
张居正也是一滞。
虽然是老师,但他可不想徐阶回朝。
这时候,朱翊钧终于开口:“元辅,都察院立功艰难,往后更是如此,朕不忍苛待重臣,如今稍稍开恩,也是为表心意。”
听了这话,张居正神色略微开霁。
都察院立功艰难自然是假的。
皇帝这是告诉他,并不打算让海瑞入阁,而是为了都御史的位置,给海瑞铺路。
若是如此……倒尚且还能接受。
都察院,是海瑞最好的去处了。
想到这里,张居正这才躬身:“陛下思虑周全,是臣无状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
内阁同意了,事情就好办了。
“那便如此罢。”
“对了,徐阶徐卿,朕留他在京,以备咨知,再荫徐璠尚宝司卿。”
申时行等了一会,见没人再给皇帝顶回去,便躬身应是。
说完此事,环顾殿内。
朱翊钧顿了顿,咦了一声:“杨博杨卿呢?今日未来早朝?”
张居正回话道:“杨阁老疾病愈笃,已是无力起身,前几日了致仕的奏疏后,便再未入宫。”
朱翊钧叹了口气:“又一肱股重臣要远朕而去。”
他吩咐一旁的张宏:“让太医院去看看,若是药石难医,便替朕批红了他致仕的奏疏罢。”
“对了,若是要回山西老家,让太医王文礼、宋照和随行照顾,否则朕放心不下。”
吩咐此事的时候,余光看到张四维,一副抑制不住激动的神情。
心中暗暗摇头。
他稍微收摄心神,说起正事:“说说的土蛮汗的事罢。”
朱翊钧此时,终于将目光看向今日初廷议,却一言不发的兵部尚书,王崇古。
他征询道:“王卿对此可有什么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