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古不忿之下,语气也陡然激烈了起来,甚至无心弯弯绕绕。
什么晚节不保,到了他这个位置,还没有听说贪污是罪名的!
更何况以他的功勋,已然是策勋告庙,荫胄旌功,可以光明正大说一句,为国朝立过功,为皇帝流过血。
哪怕领块免死金牌,都绰绰有余虽然皇帝没给,但他自己让杨博弄了一个金书诰命,也是问心无愧。
这种有功之臣,没有封赏也就罢了,还说他晚节不保!?
难道就因为是山西人,就要莫须有他一个结党之罪!?
轿子摇摇晃晃,里面的两位中枢大员,气氛突然急转直下。
张居正看了一眼外间,已然是要到了午门。
他也迎王崇古的眼神,突然展颜笑道:“陛下连高拱、徐阶都能容。”
“学甫又何必自己吓自己?”
他别过脸,看向轿外,意味深长道:“今日寻你,并非前来问罪,只是面圣之际,有言嘱咐……”
“陛下宵衣旰食,肩挑苍生。扫清鞑靼之心,十足赤金,要仰仗学甫之意,更是完璧无瑕。”
“若是学甫初心不改,心志未变,不妨多思多虑。”
“稍后入宫,京营之事,也劝学甫三思而后言。”
“若是届时有万分拿不准……”
说到这里,张居正顿了顿,一字一顿道:“学甫若是信得过我这个一心为国之人,我可以身家性命,为你作保!”
“万望三思!”
张居正说完这里,也不等王崇古表态,便将王崇古请出了轿中。
轿子在王崇古的目光当中,一颠一颠地离开。
王崇古则站在原地,神色疑惑,皱眉沉思不已。
这是替皇帝谈条件?
还是想拉拢自己?
亦或者,提及什么身家性命,是在恐吓自己?
带着疑惑,王崇古也没先去兵部,径直去往了西苑。
有太监来迎,他都忘了回礼。
只是脑海中想着张居正方才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就被领到了承光殿。
他正要收摄心神,调整仪态,进去面圣。
只见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挽住了自己的手臂:“王卿来的好早,吃过早食未?不妨与朕一同就食?”
王崇古这才反应过来,是皇帝又在玩礼贤下士这一套。
他连忙就要推脱。
只见皇帝拉着他往前走,头也不回,语出惊人:“对了王卿,杨阁老已经三度请致仕了,朕也不好再留了,你入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