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布政司衙门便是,如何来此宴享?”
朱常汶苦笑一声:“姑祖父冤枉啊!哪里是宴享!”
“如今三司衙门变故,一时半会无暇理会我。”
“走投无路之下,求到楚王府,希冀能慷慨解囊,稍微接济亲族。”
“这才有东安王顺道邀我赴宴,尽快磋商此事……”
朱常汶跟在身后连连作揖拱手,还不时眼角抹泪。
可惜邬景并没看他卖惨,甚至后面的话也没有再听。
只立刻抓住了关键信息。
东安王……朱显梡。
此人他自然知道,前代楚王堂弟,如今的郡王,也是楚藩的头面人物之一。
邬景和皱起眉头。
皇帝遣他来湖广,可不是陪着查案来的。
那位陛下耳提面命,要改制宗藩,并不以这些宗藩是否涉案为前提。
或者说,哪怕没有涉案,也得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给办了没罪也得“可能有”。
但无论如何,至少得弄清楚如今湖广宗藩究竟是个什么形势。
楚、岷、荆、吉、襄、辽等藩,盘踞湖广,又历来以楚府为首。
如今他刚至湖广,便特意邀他前去当然是特意邀他,若是为了见海瑞,那就应该亲自登门才对。
楚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得不让人用心揣摩。
邬景和绕着弯,问出身后的小辈是谁邀他来的,并非无的放矢。
王府事宜,虽然能由太妃当个排场,但具体管辖王府事的,却仍需是宗亲。
楚王府前代经历了杀王篡位的大案,当代楚王又无端英年早逝,以至于楚藩如今亲王之位仍是空悬。
是故,朝廷便命前代楚王的亲弟,暂掌楚藩之事。
楚王府的人去请邬景和的时候,邬景和还特意问了,是不是这位“代掌”所邀。
结果那长史支支吾吾,一口一个太妃所请,显然是另有内情。
如今从朱常汶口中问出东安王,邬景和才更觉惊讶代掌楚藩之事的,可不是东安王!
邬景和陷入沉思。
朱常汶见这位姑祖父不再开口,只觉得蒙混过关,自然也不会再主动开口。
两人一路沉默地随着楚王府的官吏前行。
宫殿楼阁,在夜色与灯火之间,次第排开。
不多时,便来到楚府中轴线的一座大殿,门书“中和殿”三字,也是按照紫禁城皇极殿修建而成。
左右婢女、太监、侍卫分陈两列,不比皇宫排场差。
邬景和刚一走到殿外,立马便有一群人围了来。
“景和不愧是习武之人,数十年不见,竟还这般驻颜有术。”
一位身着太妃服饰,面容五十下的妇人率众来迎。
言笑晏晏,颇有拿捏长辈姿态意思。
这便是前代楚王的元妃,前年逝世的楚王嫡母,如今楚藩太妃,吴氏。
言语之间有些架子,也是有缘由的。
毕竟,世宗皇帝当初入继之前,就是湖广的宗亲,也在楚藩的照拂之下当初兴王府讨薪不成,就是楚藩出面,接济了一二。
有这层关系在,楚藩也多与世宗皇帝走动。
当初世宗嫁女后,邬景和还跟着公主,回湖广的安陆老家走了一圈。
邬景和与楚藩,也算是早就打过交道了。
加之太妃比世宗还大一辈,此时端起长辈的做派,外人也不觉奇怪。
邬景和深知宴无好宴,小辈这种身份,不是这个时候该接下的。
他也不接茬,只是笑着开口道:“老朽已是六旬之身,垂垂老矣,哪里当得怎么驻颜有术。”
“今次替陛下出巡,能全须全尾回去,就是侥天之幸了。”
话里话外,又是点出年纪,又是拿出钦差身份,半点没有自居小辈的意思。
甚至点了一句此行危险,不想攀关系的意思,可谓不给面子。
这下太妃吴氏反倒有些不尴不尬。
她招呼身边人见礼,略过了刚才一茬。
“驸马都尉。”
“天使。”
“红盔将军。”
一人一个叫法,故楚王王妃王氏、楚王诸子、东安王等,纷纷见礼。
邬景和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略显富态的东安王一眼,若有所思。
等众人都见过礼,邬景和好奇道:“怎的未见武冈王?”
武冈王便是如今代管楚藩的郡王,不意竟然连出面也无。
太妃与东安王对视一眼,后者出面打圆场:“将军,近日连绵大雨,我那堂兄腿疼得厉害,已是不便行走,已经在府歇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