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目光。
直到海瑞拿着卷宗,从外走了进来,朱显梡才缓缓睁开眼睛。
后者镇定自若:“天使亲唤,本王二话不说,便随海御史来了巡抚衙门,却是还未问过天使,本王究竟所犯何事?”
自己事情做得干净,这些钦差至多也就捕风捉影一番。
没什么好急的。
再者说……
等荆王府一出事,他不信这些钦差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凌辱他们这些郡王。
就不怕挑起天下震荡吗?
海瑞坐在朱显梡对面,翻开卷宗,转了个面,放在了朱显梡面前。
自顾自开口说道:“此前索查走商私贩兵甲与夷人,楚藩亦有参与,东安王知否?”
审讯自然从有证据的地方开始说起,慢慢与对方周旋。
朱显梡愣了愣,他还以为立马就要跟他那侄子对峙,没想到说起这事。
他稍微顿了顿,才摇摇头:“楚藩下,王府十余,宗室千,我亦不尽知。”
海瑞贴心将卷宗翻到其中一页,指了指:“东安王府,亦牵扯其中。”
“东安王的庶子朱英燧,亲自操办过此事。”
朱显梡突然笑道:“那海御史应当让朱英燧来才是,如何将我唤来了?”
海瑞点了点头:“方才已经将他唤到了巡抚衙门,我正从他那处过来。”
朱显梡一滞。
沉默不语地别过头去。
海瑞略过方才的话,再度开口道:“去年,湖广大水,朝廷赈灾,岳阳王府找了彼时的布政使孙一正,让其将银两换成了铜钱。”
他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
形制,一眼私铸。
海瑞将其推了过去:“我来湖广后,过问了此事,这些私铸的铜钱,东安王名下的田庄,都在与百姓流通这一类铜钱,与孙一正用银钱换的,一模一样。”
朱显梡皱眉:“没想到本王治下,也深受私铸之害,本王回去一定彻查!”
海瑞认真看着东安王,摇了摇头道:“有人证说,这些铜钱,是东安王府流出,也是王府指定百姓交换之用。”
朱显梡再度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下人管不住啊!”
海瑞突然冷声打断他:“那当初张楚城去府申饬东安王,也是下人的事了!?”
他身子前倾,看着朱显梡,一字一顿:“东安王盗掘矿山、私铸钱币、熔造兵甲、里通外夷。”
“为张楚城所申饬后,惧怕其人奏圣听,坏了伱藩主之位,便支使岳阳王府,勾结此次张楚城得罪的宗室官吏,痛下杀手,谋害钦差!”
“事发之后,惶恐不安,东安王便暗害了朱英琰,藐视律法,对抗调查!”
一番话声色俱厉,宛如亲眼所见。
朱显梡突然一拍桌案!
霍然起身:“海瑞!本王给的是钦差面子,拜的是你身后的陛下!不是让你在这里狐假虎威的!”
“朝廷不是什么下九流的帮派,行事要讲证据,守律法!”
“本王更没工夫听你讲故事!若是没别的事,本王便回去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门口锦衣卫立刻前一步,将他拦住。
朱显梡回过头,看着海瑞:“怎么,要将本王收监?”
海瑞也跟着起身,放缓语气:“方才只是本官其中一种推测,说的不对,东安王指正便是,何必这般激动?”
朱显梡也突然笑道,似乎方才的不快都是假的:“海御史早说便是,还以为本王已经被定罪了。”
两人浅浅过了两招,半点底细都没透露。
屏风后的两人倒是看得啧啧称奇。
冯时雨看向身侧的栗在庭,有些好奇道:“只是这样,恐怕也留不下这位东安王吧?”
栗在庭目不转睛,随口回道:“没指望现在办了他。”
“只不过,无论是大冶县搜查矿贼,还是隔绝他在楚藩的影响,都得请他在此处做客几日才行。”
冯时雨点了点头。
有些感慨:“这位东安王,还真是有恃无恐,不知哪里来的依凭。”
按理来说,被钦差查到头了,哪怕不是自己做的,心中也难免慌乱,
更别说如此冷静应对了。
尤其看到这位东安王都施施然坐下,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堂两人试探了一番,再度坐下。
气氛又是另外一副情状。
海瑞看着朱显梡,将卷宗拨到一边:“方才东安王说,下人难管,看来,楚藩事务繁忙,让东安王劳累了。”
朱显梡得遇知音一般,频频点头:“没办法,楚王三十一岁便英年早逝,我这做叔叔的,不替他撑着,他九泉之下,又怎么看我呢?”
海瑞意有所指:“话虽如此,但这失察之罪,东安王恐怕也难辞其咎。”
朱显梡理所当然道:“我自会奏陛下,削禄罚银。”
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