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陵,闻骈戮诸宗,时祖陵地震,连日夜,武昌、汉阳、荆州、德安同日地震者亦各数次。”
或曰“戮后,各家灶釜皆有篆文,老幼骇传。”
或曰“提兵亲捕,惟恐其不尽驾言谋反,惟恐其不戮。”
纷纷椎心泣血请求“惟愿皇悯死者而念生者,开生者之路,以补死者之冤。”
总而言之,就是别再牵连了。
在这种焦灼的情形下,中枢的第二道诏书,终于如期而至地送到了湖广,并且收归钦差符节印信后,所有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可惜栗在庭的抗旨,并未在中枢掀起什么波澜说是中书舍人郑宗学拟旨不慎出现了错字,被给事中封驳,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好在最后还是意思了一下,将其贬谪到了福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也算是出了口气。
巡抚衙门外,梁梦龙听着天使抑扬顿挫诵念着圣旨,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栗在庭。
见其神态自若,也不由佩服。
清贵言官,外放,可不是只看品阶的。
如今栗在庭遭逢外放,却神色泰然,这风姿,实难不赞叹。
当然,他频繁看向栗在庭,更多的,还是怕其人又弄出什么事端,再出变故。
天使继续称赞着几名钦差用心任事,并且将邬景和处置宗室的方案全盘落实。
众人听后见怪不怪。
看到内臣以及宗人府、户部的官吏随行时,众人就知道这是来接收宗产的。
随后天使又表示。
皇帝听取了礼部、刑部、大理寺等各部司的意见,酌情对各藩减少惩戒。
只将岷王、武冈王、东安王等亲眷,发往凤阳高墙圈禁。
而武冈王与东安王,则是槛送京师,待告慰宗庙后,再明正典刑。
至于楚宗几名遗腹子。
中枢震怒,下令彻查,务必不能使其有一丝一毫可能玷染天家血脉。
未有定论明证之前,暂由通山王府及宗人府代掌楚藩。
至于怎么查,又什么算定论明证,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这之前,楚王之位,就先空悬着了毕竟还有可能是楚王血脉的,总不能随便移嫡嘛。
这什么意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这一出伪楚王案,在楚藩除国之前,是别想有定论了,往后恐怕也别想有楚王了。
至此,岷王以谋逆除国,家眷发往凤阳高墙,没收宗产。
荆藩、吉藩以罪论,降等袭爵,没收宗产。
楚藩武冈王、东安王槛送京师,家眷发往凤阳高墙,没收宗产。
这一轮削藩,在梁梦龙恭谨接过圣旨的时候,终于划了句号。
往后,就看怎么改制了。
众人见得内廷、礼部、户部来的官吏摩拳擦掌,垂涎欲滴,不由纷纷摇头。
……
九月初九,重阳节,大飨帝,尝牺牲。
码头道行人来往,相迎作别的更不在少数。
钦差四人整整齐齐来的湖广,归返船时,却是各有各的路。
朱希忠中道薨逝,早早就被收殓。
邬景和还要留在湖广,看着宗人府,清点完各藩宗产,晚数天再走。
栗在庭要去福建赴任,走的陆路,已然提前数日动身。
海瑞在甲板,凭栏看着长江,头也不回道:“冯参议怎么不跟栗藩台走陆路?”
冯时雨月疏请致仕,皇帝准了他的请求。
按理来说,这回苏州府,跟着船也行,走官道也可,反正都不算很远。
况且冯时雨晕船,按理来说应该与同科一道,走陆路才对。
冯时雨沉默片刻,面色复杂道:“陛下天恩,虽准了我致仕,却在八宝山赐了我一座宅邸修养,我与海御史回京,才是顺路。”
栗在庭虽然替他略微遮掩了些许,保全了官声,但必然不会瞒着皇帝。
皇帝哪里是赐宅邸,分明是让他替张楚城守灵。
想到这里,冯时雨叹了一口气:“所以,栗藩台与我,并不同路了。”
海瑞深深看了冯时雨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转身离去。
……
思亲佳节,最是容易念及亲友。
邬景和站在窗边,怔怔出神。
半晌后,一阵风吹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老仆闻见,连忙取了一件衣服,搭在邬景和身。
“驸马爷,深秋天冷了,要注意将息。”
邬景和顺手将衣服往脖子裹了裹,惘然道:“银,你我多年主仆了,这些年难为你了。”
老仆略有动容,别过脸低声道:“驸马爷,折煞老奴了。”
邬景和抬头看着天空,带着哀意道:“我兄弟夭折,妻子早丧。”
“自我而立之后,便没再结交新的好友,也无有什么小辈子侄。”
“只有怜惜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