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积月累,以致祸败。”
“比起外示含弘,内为藏宿,难道不应该臣下有罪,便当面诘,容其悛改吗?”
“比起操主术,伺下情,难道不应该臣下有功,当面赏赐,令他人学习吗?”
“有至虚之心,则不为意见所使有至公之心,则不为爱憎所移。”
“是故,人君隐其好恶,操弄权术,不过无虚心,无公心尔。”
古话说得好。
所以孙继皋用了富弼的古话,而顾宪成则用了李德裕的古话。
学问做得好,什么俗话经典都能左右互搏。
主要还是二人对皇帝观感不同所致。
在孙继皋看来,皇帝多少还是有些太严苛了,当面训斥大臣,实在有失国朝体面。
而顾宪成则是对皇帝处置伏阙的态度非常满意。
这是个听得进意见的好皇帝啊!
不仅替熊敦朴拨乱反正,处置了宋儒,还赏赐了一众庶吉士,替吴中行、赵永贤加中书舍人,陪侍左右。
能虚心纳谏的皇帝,比什么都好!
朋友嘛,意见有所分歧不影响交情。
孙继皋笑着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又过了好一会。
两人都吃完了。
顾宪成忍不住四处探寻了一番:“李三才买个糖人怎么去这么久。”
孙继皋也跟着起身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分辨着有无熟悉面孔。
两人张望半晌。
终于等到李三才人群中钻出来。
只见其挤开人群,手里拿着三个糖人,朝两人灿笑。
李三才几步之间,就走到顾宪成、孙继皋身旁。
虽然因为人多被挤得有些狼狈,但面笑容不减。
他将手中两个旗帜形状的糖人递给顾宪成、孙继皋二人:“春闱不到百日,只盼二位此番旗开得胜!”
顾宪成与孙继皋见状,久候的不悦当即一扫而空。
二人哈哈一笑,接在手里道了一谢。
孙继皋看向李三才手中剩下的鲤鱼糖人,好奇道:“怎生你这糖人,与我等的还不一样?”
顾宪成闻言,也好奇看去。
李三才将鱼尾巴放在嘴边,舔了一口,无奈道:“二位是初次春闱,自然能用旗开得胜,可惜我这二战之人,已然是展过一次旗了。”
“想了想,还是鲤鱼跃龙门通用一些。”
别看他如今才二十二岁,却是早就考过一次进士了,没中而已。
孙继皋摇头失笑。
随即又说了些场面话。
顾宪成打断了两人,朝跟前的真武庙后门努嘴示意,一手拽着一人往里走:“你二人的庇佑,怕是不如真武大帝,还请不要耽搁我拜真神才是。”
两人任由着顾宪成连拉带拽,一同从后门,进了真武庙。
踏进庙里之后,立刻就宽敞了起来就是因为限流,外面才堵了半条街,都赶小庙会了。
三人走特殊通道入庙,立刻便有一名中年道人迎了过来。
“李居士,二位居士。”
这话一听就知道,李三才是常客。
李三才从怀中取出一份油纸包好的香油钱,随意问道:“这还未过年,怎么今日这般多人?”
虽说过年也就一个月余了,但一般而言,得前后半个月,才会有人山人海的庙会。
中年道人不卑不亢地接过李三才递过来的香油钱,风轻云淡传给身后的小道士。
这才回头给李三才解释道:“李居士有所不知,近来礼部授了我师父赞教封号,师父他老人家为了答谢天地君民,便将自身福禄制成护符,欲散布于有缘人。”
“这阵子来庙里领护符的百姓多着哩。”
嗯,免费促销抢占市场。
李三才闻见是喜事,立马做足礼数,口中贺道:“原申道长得授赞教了?可喜可贺!”
道门的规制是一度下降的。
洪武年间张正常还有天师封号,但在张正常之后,却是只有龙虎山正一真人之封。
而到了现在,更是连道门真人之号都革除不封了。
除了阁皂山、三茅山、太和山这些给授世袭灵官、提点封号的大派,余者只能封法官、赞教、掌书,皆是正八品流封。
所以原申道人这赞教的封号,已经是道门了不得的荣耀了。
可以说,拿这个名头出去给达官贵人做法事,价格立刻就得翻一番。
中年道人却没什么喜色,反而撇了撇嘴:“喜事自然是喜事,就是贵了点。”
外人那是不知道实情。
这事涉及到皇帝当初借的银两!
原申道人趁着给两宫祈福的功夫,旁敲侧击提了一下这事,想跟皇帝讨债。
结果皇帝当场便给原申封了个赞教,还赐了幅“原申妧德”的四字御书,希望延期个三五十年的。
这就跟花钱买的封号没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