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9章 毕雨箕风,度地分工  万历明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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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王国光环顾一周,继续说道:“况且,地方税收,年年下降,今年趋势并未有所改善,甚至愈演愈烈。”

“尤其改元之际,又免除了不少府县拖欠的税款,以至于现在地方上变本加厉,拖欠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府县故意拖着,痴心妄想着下次改元再一笔勾销。”

“今年一年,存留地方的夏税秋粮,共计一千一百九十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六石有余,这已经是按照各府县收支所设计过的数额了。”

“可即便如此,地方上仍是不够用,非奏留京需,则奏讨内帑,总想截留一部分,其名目之繁多,蝗灾、水灾、地动、兵匪,加之涉地之广众,户部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泥沙俱下,不答应怕害了百姓,答应则使得有样学样的县府越来越多。”

“税基侵蚀,如此下去,哪怕每年抄几百万银两都无济于事,最后仍旧会捉襟见肘。”

指出问题的方式越直接,气氛就越僵硬。

尤其在这年前想听点好消息的时候,方才听王国光汇报完,准备要钱的几人,心照不宣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作何想法。

殿内一时寂然。

朱翊钧自然明白这位王尚书有开会诉苦的成分在。

但这话,却也真就切中了要害。

现实条件制约着大明朝,根本没办法分税,中枢的税必须得经过地方来收取。

但猪肉每过一道手,就要在手上留下一层油。

官员帮助大户抗税,原因很多,譬如利益勾结,譬如单纯懒政,譬如为了留个好名声,又或者是惹不起地方大户。

总而言之,反正就导致了中枢能收到的税,越来越少。

这是结构性矛盾,不过王国光既然此事提出来了,总要尝试解决,哪怕是治标。

开会的目的就在于此。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正要开口。

这时候,左列第一的张居正抢先打破沉默,面朝皇帝,实则说给殿内所有人听:“陛下,既然如此,明年的考成便加一项此事吧。”

“各直省按照每年所报的岁入岁用文册进行详细核算,限期解送户部,明确旧额、支用、盈余、现存实物和拖欠款项,并与户部的老账册进行核对。”

“对于缺口较大的州、府、县,派遣对应的十三道御史、户部十三清吏司下到地方,进行巡查。”

“确系天灾人祸者,视情况加以蠲免。”

“故意拖欠者,逮拿治罪,重新派遣地方官征收赋税。”

朱翊钧被截了话,倒是乐得先听听首辅先生的意见。

张居正这话,虽是治标,但也是眼下正策。

地方上鞭长莫及,但也不可能一直放任。

总要查查账,翻翻地方州府的底裤。

虽说不能根除,但就像除草一样,除一轮有一轮的效果。

考成法就是干这事的。

州府有州府的“法不责众”,中枢有中枢的“你不当官有的是人当”。

三榜的进士不好找,国子监的监生还少的了吗?

不能干就换人!

这也算是度田的前戏——地方利益板结一块,连税都敢抗,若是不隔三差五敲打拿捏一二,难道等着度田的时候,堆在一起一股脑上强度?

王国光等张居正说完后,立刻有了反应,迫不及待朗声道:“陛下,臣附议。”

朱翊钧见这家伙这么激动,倒是有些理解其心情。

这位在户部任上以后,可谓呕心沥血。

又是精简户部流程,又是搞户部十三司合署办公。

尤其催征拖欠钱粮和稽查边关屯田与税收这两件事,得罪了不少人。

只能说,但凡有利于国库财政的事情,咱们王尚书都会帮帮场子。

撰写《万历会计录》的务实官,跟外面那些喜欢教学的士林名流,就是不一样。

朱翊钧心里想着,也很是通情达理地应承了下来:“那便如此,申卿、葛卿,你们下去再跟户部合计一下此事,年后尽快拟个章程出来。”

这活,都察院跟吏部肯定跑不掉。

代尚书陆树声与会的申时行,以及都御史葛守礼,连忙表态应诺。

朱翊钧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将此事关键词记了两笔。

他正写着,突然抬起头,看向群臣,又添了一句:“届时,朕也会酌情派遣内臣与锦衣卫相佐。”

这话一出口,左右班首的张居正与高仪对视一眼。

皇帝没说如何相佐,但想也知道,内臣跟锦衣卫会怎么暴力催缴。

偏偏也不好劝阻——拖欠的税款,可不止国库的,皇帝的私库也有份子,可谓师出有名。

朱翊钧最后将锦衣卫三个字也写在了纸条上,顺手递给张宏,让其稍后挂在万寿宫的屏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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