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乌泱泱一拥而上的匈奴骑兵相比,这支汉军骑兵冲锋得很有章法。
以常规进攻队列的雁形阵层层排开,最前方是用两股与大腿发力,弯弓搭箭,朝着浑邪王本部发矢疾击的乌孙游骑。
汉军骑兵最前端,依旧是以孟焕为箭头,左右向后以人字排开,外围主骑枪,内圈以触敌近战的长枪为主,中心部位则是一部分手持弩箭,等到冲入敌阵后点射的游骑弩手。
孟焕没打算和浑邪王交流大话,也没打算讲什么交战的礼仪。
骑兵战阵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等着双方骑兵发起冲锋,主力易地,互换位置之后,然后朝着浑邪王本部发起进攻。
至于……
浑邪王会不会带着勇士亲自进攻?
孟焕不担心。
毕竟人也老了,去岁一箭射在膝盖上,年轻人说不定都要瘸腿一辈子,更何况这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汉人间隔的距离有点远,留给浑邪王反应的时间也有不少。
小老头看见这个少年的模样,就忍不住一阵狂怒。
人本来年纪就大了,但是还能走走散散,没事骑着马儿,在大草原上回忆青春。
可膝盖废掉之后,他就基本告别了蓝天绿地,整日出行,都要靠着奴仆搀扶行走,要不是他刀子锋利,手上还有不少筹码压制野心勃勃的儿子、各部族长。
一个残废首领,就和残废掉的头狼一样,始终将要面临年轻人的挑战。
“金日磾,你还敢说你没叛变,你看看那边是什么?证据都捅到你嘴里了,你还嘴硬個羊蛋?”
看着威风凛凛,绕开休屠部,直冲浑邪王本部的汉人铁骑,金日磾眼神迷离。
“难道?我真的叛变了?”
铁蹄轰隆作响,浑邪王已经指挥着斥候们高声呼喊,不停的打旗,让图各部混合浑邪部的主力尽快回援。
而金日磾也是猛然醒悟过来,身后是冲锋向敌人的汉骑,身前是刚刚才与他互换了两千勇士的反叛者和敌人。
“小主,我们被包围了,是趁乱逃回部落,然后继续向西迁徙,还是回身痛击汉人?”
“回身痛击汉军?”
汉军气势如虹,纵使身隔百丈,金日磾也能感受到浑邪王深深的恐惧。
“呼~~”
“列阵!全军向前,阻隔浑邪部回援!”
“什么?”独孤部万骑长惊骇不已,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诘问着自己的好外甥:“你疯了不成?那可是汉人!就算再怎么不和,我们浑邪都是匈奴人,你真的要叛离天神的信仰吗?”
金日磾的眼神很冷,仿佛天山之上那积年不化的冰雪,目光中全是一片肃杀。
明明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可他眼神里那股愤恨到极致的杀意,依旧让独孤部万骑长忍不住心中发慌。
“是他不给我们活路,舅舅,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这老狗根本不在乎我们有没有通汉,他的衰老是他猜忌所有人的根源,已经让他丧失了判断,我父王曾经就不止一次的提起,贪婪,就是我们这位邻居最大的缺陷。”
“既然他不让我们活,本王也不能让他好过,他们不是给我扣下了通汉的罪状吗?那我就通给他们看!”
“父王不在,我是休屠王长子,是休屠部的太子,是高贵的天神血脉,我的命令,就是休屠部最高的命令,现在,传我王令,所有人向前冲锋,杀死施图孙,剿灭图各部,让这些叛逆者,知道背叛主人的代价!”
万骑长有些恍惚,原来他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好外甥,有些过于痴迷中原汉人那些所谓的之乎者也,把自己养成了柔软温顺的小绵羊。
此时能在他的身上见识到铁血冷面的一面,万骑长不仅没有觉得冒昧,反而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喜。
“好,你是小主,不,你就是休屠王,独孤勃听从大王号令!”
“儿郎们,援军已至,随我冲杀!!!”
如果说回援的匈奴人像是迂回了一个半圆,企图绕开休屠部,直接追击汉军,然后与本部一起前后夹击,一口吃掉这块鲜美的肥肉。
然而,这位原先让施图孙瞧不上的休屠小王子,瞧不上的独孤部,竟然真的通敌了,而且还朝着他们冲锋的腰部直接撞了上来,减缓他们的马速,与其纠缠在一起,厮杀得难解难分。
就特么离谱!
明明浑邪王信誓旦旦的说过,通敌是假,吞并是真,怎么冤枉了半天,结果人家来真的??
一时之间,前方的战场又陷入绞肉场局面当中,而远方翘首以盼支援的浑邪王也是心如死灰。
他就留了五千骑,分兵三千去追击,结果被这些汉骑一波带走。
纵然是吃了以被动打有备的亏,也不应该触之即死。
只能说眼前这个可恨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