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毛翀刚刚才充盈了丝毫的希望又重新被绝望灌满。
就在他又准备有所异动的时候,向导的声音再次传来。
“继续向前,不要停!”
“可是……龟兹国与临羌国比邻数百年,彼此之间虽有冲突,可也属于三十六国之一,他们怎会……”
这一次向导没有继续发言,而是从怀中取出匕首,轻轻在战马屁股后面,未曾披甲的缝隙处割破表皮,催发着座下的战马更卖力的往前奔跑。
毛翀一愣,一想到自家兄弟也没必要坑自己,于是也只能竖起右手往前做下挥的动作,选择跟随继续前行。
然而随后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龟兹国军队的方阵从两侧张开,在中间留出了一条供使团冲锋退去的通道。
这一下就算是毛翀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龟兹国是友非敌。
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何会来救援,但是能活下去,谁还会嫌弃自己命长?
临羌的骑兵同样也看到了军阵林立的龟兹军阵,看着军阵前方那数米长的枪阵长矛,也是瞬间认怂,止住了身形,不敢贸然前进。
只见骑兵之中走出一员身披雪白豹皮的魁梧男人,神情有些阴郁的望着龟兹军队,高声怒喝。
“尔与我等皆为西域之国,如今为何阻我大军?”
通过了龟兹军阵的使团向导勒马,并向身后众人打起止步的手势,然后下马步行朝着龟兹军队的大纛之处走去。
“征西军护军校尉,大汉使团护军向导陈奇拜见龟兹王!”
一脸茫然的毛翀跟着向导陈奇上前,听闻他问安的对象也是下意识露出震惊之色。
他从敦煌而出,与张骞拜别,正使往上经龟兹而入乌孙、大宛,这是一条最重要的大国出使之路。
而作为副使,则是往南路出使,经由临羌、莎车等中小型国家,主要是宣扬大汉威仪。
这也是毛翀冥思苦想,想要联合孟焕搞点大事,免得碌碌无为,浪费一次难得出使机会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征西军虎踞河西,这才第一个出使国家,区区撮尔小国怎么就敢谋财害命?
难不成西域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勇的吗?
只见那位年纪轻轻的龟兹王,骑着一匹黑身白蹄的骏马缓缓上前,面对着数千骑兵指了指身后的使团,傲然问道。
“临羌王,汝可识得本王身后这些人是何等身份?”
“不过一群窃我临羌财富的汉人沙匪罢了,怎么?才死了老国王,阿达杜塔你就能耐了?想和我们临羌比划比划?”
临羌王看着面前略显稚嫩的龟兹太子,面上尽是不屑,丝毫不顾及彼此身为一国之主的尊严,继续讥讽着。
“老龟兹王死在汉人的手里,我如今可是在帮你爹报仇,你这小杂毛不仅不感恩戴德,如今还要阻我?汝之龟兹欲要灭国乎?”
阿达杜塔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怯懦和犹豫。
别看临羌国从人口到军队,数量都比龟兹国少了一大截,可是人家叫临羌,与天山上那些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单论国力,龟兹自是不惧,可是这群临羌人每次在打不过的时候,天山上总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羌人部落助阵,让龟兹最后变成割地赔款的那方,一步一步接受临羌国的蚕食。
“尊贵的龟兹王,你在害怕什么?”
阿达杜塔下意识的回头,见到陈奇一脸戏谑倨傲的表情,忍不住脑海中回忆起了往事。
月黑风高夜,自己见到了那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但是亲手杀死了老国王的凶手。
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战栗!
而就在自己独自迈入沙漠,逃回龟兹城的时候,正是此人追上了自己,并且在沙漠野狼的嘴中救下了险些丧命的他。
然后……便是玄甲寨中的那尊高大如山,身似巨塔的‘大宛汉人’带领着精绝与乌孙的军队,帮助他重回龟兹国,镇压住了其他篡夺王位的兄弟,重新登上王位。
阿达杜塔甩了甩头,每次回想起来,脑海中就被刺王杀驾的无敌身影,以及那尊神魔一般的铁甲壮汉所充斥,让他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临羌王,你太天真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汉人有多么强大!”
孟焕刺王杀驾一次如果是巧合,可那個名叫德马的男人站在城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难道也还是巧合?
每随着那些汉人刻意将一些河西战报发往西域的时候,听到一次那个男人的故事,他的内心便多一分惊惧。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如今在站在外人那边,和我作对!”
“大单于已经放出话来,明年养肥了战马,就要带着他们无可匹敌的骑兵收复河西,汉人再强,可有机会是大单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