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暗探有密报传来,今日宵禁刚开,中大夫主父偃登门拜访郿侯。”
“什么?主父偃???”
刘安大惊失色,差点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不怪他不惊恐。
作为宗亲,他的父亲可是刘长,高祖最喜欢的儿子。
而他,虽然出生时间较晚,但是辈分不低,是当今天子刘彻的叔叔。
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薛泽见了他要低头称一句大王,先前孟焕见了他也要俯身作揖表示尊敬。
区区一个中大夫,于他而言蝼蚁罢了。
可偏偏这个蝼蚁可怕的很,他是对诸侯王专属武器。
这死胖子不一定能整得了丞相,也扳不倒大将军,只对刘氏宗亲效果拔群。
他和晁错削藩的手段如出一辙,最喜欢到处找藩王的过错。
例如楚王刘戊违犯汉丧制,被罚削去东海一郡,胶西王刘昂私卖官爵,削去六县等。
这些罪责谁特么没有?窦太后薨逝,他刘彻就没有金屋藏娇?
马邑之谋,为了筹措军费,他刘彻就不也在卖官鬻爵?
难道只许天子放火,诸侯王学习印证也不可以吗?
然而主父偃管不了天子,偏偏就能管死他们这些诸侯,死胖子锐利的眼眸宛如一把烧红的热刀放在油脂上,擦到谁,谁就得掉一块肉。
推恩令不遑多让。
刘胜为什么要来长安,还不是因为推恩令,他如今儿子虽然都还小,但是已经有了三十余人,眼瞅着子嗣们越长越大,他比谁都着急。
推恩令不是一道选择题,是判断题,只有推和不推两個选项。
推则中山国不存,不推,便是抗命,指不定哪天自己出门,不小心踩到了田埂,就会传出一则中山王刘胜纵马践踏良田,目无汉律的传闻,然后又坏名声,又丢地盘。
比起刘胜,他刘安的黑料简直数不胜数。
只要主父偃有心去查,十有八九要出大问题。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切都要看天子如何决断。
站在刘安身旁的苏飞立刻上前,一把搀扶住自家王上。
“王上莫慌,且先让在下问清楚情况。”
“郿侯可曾苏醒?可曾见到那人进了郿侯府?”
来人摇了摇头:“郿侯未醒,中大夫未得入门。”
还没等苏飞思考,刘安已经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不停的抚平着胸口。
“还好,还好,未醒就好,只要他们没有串联,主父偃没办法借此事发难,就是好事。”
“……”苏飞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王上,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汉时的谋士,可能是因为诸侯王比较多,而且缺乏上升通道,他们都有一个很严重的通病。
那就是喜欢出仕诸侯,爬到一定高位后,就喜欢撺掇诸侯造反。
对于他们而言,有才能而无法去更加广袤的舞台,这就是怀才不遇。
特别是一百年前,这片大地上还到处都流传着百家的思想,苏秦、张仪珠玉在前,商鞅、吴起变法图强。
谁还没有个英雄梦?
可大汉的朝堂其实是非常稳固的地方,要不是汉武帝准许举孝廉,类似于公孙弘这样的人物,老死一生也没有进入中央,完成治理天下的宏愿。
可是举孝廉能举几个人?
按规定是没有人数限制,但是举荐人才的表现与举荐者息息相关,他如果做得好,说不得是下一个主父偃,不会想起你的好。
反而他要是做的不好,举荐者有罪,几乎同列在三族以内。
这也是为什么郡县的太守和御史们宁可默不作声,秉持少做少错的原因,也不会轻易举荐他人。
没有什么名震四方的大贤士,或者对自身辨别人才能力极为自信的人以外,举荐者几乎寥寥。
所以就有了不少名仕,出仕于诸侯,却依然有一颗上进的心。
君不举我,我自来。
黄巢精神自古就有。
此刻的苏飞便是如此,看着刘安有些沉不住气,心顿时凉了半截。
但是自己选的大王,还能怎么办?
“王上恐怕高兴得太早了,
那孟焕不曾醒来,要么就是真的受伤太重,要么就是所图甚大!
王上啊!您如此轻松,可是觉得这两种猜测,是哪一种对我淮南国是好事不成?”
刘安面上一怔,立刻也是醒悟了过来。
是啊,孟焕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好侄儿一定会借机对淮南国动手,有这个理由在,全天下的诸侯王恐怕也不会有一个人和他同仇敌忾,结成同盟。
他要是没事,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脑子有病才和他们这一群诸侯王玩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