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君不见晁错腰斩,夷九族乎?
“先生,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孟焕都没有苏醒,他主父偃迫不及待的去郿侯府作甚?”
容不得刘安小觑,自孟焕重伤以来,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如惊弓之鸟。
况且这些事件的本身就透露着一些诡异。
郿侯府的下人几乎都被张汤审问了个遍,都说是当晚只知道一个妩媚的女子进了家主的书房,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都讳莫如深,口称不知。
至于自家家主什么时候出的事,他们也不知道,是老仆孟议进去添油,敲了好几声门也不见回应,强行推开房门,这才发现孟焕倒在了血泊之中。
自己女儿自己知道,打也打了,问也问了,就是死咬自己进入书房不过一刻时间,也没有行刺之举。
这件事在淮南王这里就几乎进入到了一个死局。
他说的话根本没人信,很多时候百姓也好,百官也罢,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王上,来者不善,长安城内都知道主父偃与郿侯素来不和,几次朝议都有争端。
按照主父偃的性格,根本不屑于假惺惺的去探望郿侯,加上此时的郿侯府宛如一处火炉,他在如此敏感的时间,和郿侯府的管家同时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预兆。”
“王上,我们可能要做好准备了!”苏飞表情很是严肃的说道。
议事的众人也是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心情沉重了起来。
“苏兄,如今家中事务尚未齐备,贸然出手,恐生变数,不是最好起事的时机。”负责管理军备的雷被眼神中似乎有些闪烁。
“是啊,是啊!我们还没准备好,对,现在不是起事的最好时机。”刘安有些慌张:“而且我和建儿都还在长安,那不是置我们父子于水火之中吗?”
不少人都支持王上的言论,有了其他人的附和,刘安的不安也渐渐消退,开始变得越来越理直气壮。
苏飞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落寞了下来。
“既然王上还未做好决断,那么此局便没有其他的解法。”
“唯有最后一条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本来听到没有解法的时候,刘安感觉自己心都快要沉到谷底,可随着苏飞话语的峰回路转,他又像是一个看见彼岸的溺死之人,紧紧抓住了苏飞的双手。
“先生大才,计将安出?”
苏飞抬头看向了府邸高高的围墙:“王上您的心已经乱了,或许不太关注今日长安的动向。”
“我敢肯定,那位郿侯是真的受了伤,但是伤势并不能使他昏迷不醒。”
“先生为何会如此笃定?”刘安与周围的众人忍不住问道。
“因为……今日的长安城里,多了一篇《将军赋》!”
“甲寅时,朔方立,天子使孟焕、卫青以击漠南,二路齐出,共进九原……”
“……天子问将军:‘昔与匈奴者击,其胜寥寥,为之者何如?’将军焕曰:‘此为万众一心,众之所向,千军筑满志,将士敢效死……’”
刘安的文学造诣极高,初听时只觉得文章尚可,并未有惊艳绝伦的想法,反倒是用词谴句颇有一股老熟人的意思。
只是他当下心情颇为沉重,又哪里有品味文章的意境。
“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与我研究这些?”
苏飞并未停止,继续默诵着:“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异也……”
“强梁弱基难登殿宇之堂,劲矢朽杆难穿一丈方寸,将士白发敢效死力,护得朽木偏安一隅之地,呜呼其哉!昨日悼死,今何所念?”
“后面还有,我就不一一表述,敢问王上,可知此文为何人所做?”
刘安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前面的歌功颂德,表彰赞扬都是铺垫,后面那一段就算没听,他也知道什么意思。
按照言赋的惯例,如果作赋者随主流格式而走,必然是歌颂陛下圣明,阐述天子如五帝般贤明圣德,所以天地安泰,家国平安。
最危险的当属中间。
“杀人诛心!”
“司马相如与我无冤无仇,何故借天下子民诛我之心!?”
“不,王上错了!”苏飞毫不犹豫的驳斥了刘安:“此文虽出自司马相如之手,其后必有推手!”
刘安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推测,在苏飞指点之后,下意识的问道:“害我者何人?”
“研墨者郿侯,宣扬者司马相如,而执笔者……当为天子……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