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孟焕伸着懒腰,扶着额头从帐篷走出。
昨夜没有狂欢。
卫青只是解开一部分犒军所用的陈酒,在晚食的时候每个人都多分了一碗薄酒。
可架不住过来敬酒的人着实太多。
饶是对着这些低度数的浊酒没什么感觉的孟焕都有些遭不住。
只是盛情难却。
只此一战,不能说彻底,那也是划时代的打断了匈奴人的脊梁。
只要未来畜牧的生意能够源源不断,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完成垦田屯粮,这些地方将彻底纳入大汉的版图。
失去最好区域的供养,北方游牧之患便不会那么的猖獗。
当然,如果后世真有无知的当权者又把祖辈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疆域弄丢。
那也和这一代的人没有了关系。
有高明者,自然就有蠢货。
只要自古以来的法理还在,孟焕就相信,华夏领土,永远坚如磐石。
稍微甩甩了头,朔方城中心的城主府前,已经完工了一个硬木打造的棺椁。
里面躺着的,就是昨日被争抢得不成人形,堪比五马分尸的匈奴单于——于单!
“多撒点石灰粉,棺椁的表层也要严丝合缝的用蜜蜡封好,免得到时候沾染上了水汽!”
匠人们对棺椁的改造已经接近尾声。
所有的战利品,不论是黄金战刀,还是黄金盔甲。
都不如这一具棺椁来得重要。
孟焕没有觉得多么残忍,时代就是如此,如果今日战败者是他们。
想必于单也会同样对待他与卫青吧。
很有可能日后王廷冬祭的时候,他和卫青的头骨,就是最好向他们天神盛放美酒的酒器。
就如同昔日的大月氏王和太子一样。
仅仅只是观望了一会儿,远处唐柿已经领着贺兰奔,贺兰奔绑缚着突坤尼拖拽而来。
“大将军,此人名为……”
“不用你介绍,这也算是我老熟人了!”
突坤尼见状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很是卑微的跪在地上,将头埋进了泥土里。
“大将军能接的在下,那可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啊!”
孟焕对于此人内心是鄙夷的。
英雄虽然命苦,但是让人尊重。
于单虽然多少带着点蠢,可到死的那一刻,被唐柿拽住胳膊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反抗,还在拼命挣扎。
哪怕是被人强行拽掉四肢与头颅,于单也从没说过一句投降,而是红着眼睛反抗到底。
对于于单,孟焕略带着一些尊敬,这是对战场上敌人的尊重。
鄙夷归鄙夷,真要让人选择,自然还是突坤尼这样懂事听话的匈奸更值得他去厚待。
“突坤尼,我对你有印象,还不小,我已经放了你一马,你为何还要去投效于单?”
突坤尼立刻紧张的哭丧起脸,忙不迭的解释道:“大将军明鉴,在下投效于单,一切都是为了大汉,为了大将军的基业啊!”
“哦?此为何解?”
“在下早有投效大将军之心,只是大将军可能以为臣力有不逮,所以对在下并未看重。”
“但是在的下归汉之心,如烈日昭昭!自从见到您近所向披靡,盖世无双的身影,突坤尼的心也已经归属在大将军身上。所以,我要建功,我要为您带来于单,让您看看,您最忠诚的猎犬是有多么优秀!”
孟焕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对于此人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就算他说的全是真的。
这种背主之人也很难进入他的法眼。
背弃右贤王兀儿浑是第一次,那也就罢了。
第二次背弃的可是单于,是他们在制度上和神权上最为伟大的一个人。
天知道,如果哪一天有人给他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他会不会把孟焕也卖掉?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相反你此次确实有大功,我们也需要一个匈奴中身份足够的口舌,去给长安城的各位公卿大夫们看看,这一战,我们打得有多么的酣畅淋漓,大汉的军队是多么强大!”
听到不能留在孟焕的身边,突坤尼先是一愣,脑海里显露出大量关于长安的描述。
面色短暂的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又恢复到遗憾的样式。
仿佛不能在征西军供职,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一样。
要不是孟焕在视觉动态捕捉能力上异于常人,单看后面的表情。
两分悔恨,两分惊怒,两分挣扎,以及四分听命的神情,还差点把他也骗了过去。
大络腮胡的汉子,看起来单纯可欺,实际内心八百个心眼子,后世的影帝估计都没他会演。
“怎么?不想去长安啊?不想去就别去了咯。以后跟我回张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