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未央宫。
近日无事,今天也不是上朝的时间。
但是几乎是长安城内各府衙、吏属的主事官员几乎都不约而同的相聚在未央宫议事主殿之内。
换上一身朝服,刘彻是不停的整理着衣冠。
看起来很是焦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苏文,城门口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这是刘彻第七次询问。
作为黄门内侍的苏文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暂未接到消息。”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从北方一轮疾行的侦骑入城,他们是拥有闹市净街,纵马驰骋的特权的。
蹲守在北门的羽林军还真不一定跑得过八百里加急的侦骑。
而在此时此刻的北门处,以金日磾为首的太学学子,还有诸多勋贵、大臣们家的公子,都是不约而同的相聚在长安城北门。
自朔方传来阴山捷报开始,这些人就在没日没夜的蹲守。
他们不知道从燕然山回来有多远,要用多长的时间。
但是……
“来了!来了!!”
“一人三马,风尘仆仆,这一次一定是侦骑,一定是燕然山的加急侦骑!!”
原本还在城门口各大茶摊、食肆内百无聊赖的学子和百姓们登时就来了精神,疯狂的涌向城门口。
好悬有羽林军把守秩序,空出正街主干道,才算是留足了让侦骑驰骋的空间。
“辽东急报!辽东急报!”
“匈奴左贤王伊稚斜勾连东胡、鲜卑,意图南下劫掠,辽东三郡求援!!”
原来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捷报,反而是求援信使。
围观群众们纷纷发出哀怨的叹息声,又重新走回了各自原先的位置。
“现在你们这些人也是够离谱的,辽东求援这样的大事,你们居然一点也不惊讶?”
“换作往年,不都得个顶个的义愤填膺,抒发胸中愤懑吗?”
有勋贵嘲笑起那些孤傲的太学学子。
而太学学子们也不甘示弱,轻蔑的说道。
“区区左贤王罢了,区区东胡和鲜卑而已,多大点事?败军之将安敢言勇乎?”
“陛下只需要让朔方郡的卫青大将军略微派出一两支偏师,保管叫那些蛮人贼子不敢南下犯我边境分毫!”
“非也非也!”也有学子跳出来否认了身边同窗的发言。
“跳梁小丑,何须我大汉再起兵戈?”
“等看瞧吧,等孟焕大将军的燕然侦骑回来,带来覆灭匈奴王廷的消息,那些蛮人恐怕会立刻吓得和鹌鹑一样,只顾着北上逃窜,离得我大汉越远越好,哪里还敢自寻死路?”
“哈哈哈哈,彩!阁下言之有理!”
“彩!!!”
“非也非也,为什么不是孟焕兵败,落荒而逃,而是大胜而归呢?”
最后一句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等众人回头望去,此人正是酂侯之子,萧庆。
此人是开国首功萧何的曾孙,现任酂侯萧胜的嫡子。
为人上有些抠搜,人品不算太坏,就是喜欢与人唱反调。
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杠精。
抬杠唱反调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只是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不少人还是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大家无论是胜是负,能来这里谁不是来讨個好彩头?
没见到陛下都在未央宫里等了六七天战报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煞有其事的看向了萧庆,以及那些搏名气,和坚定不移征西粉的群众,数十人对一人,与萧庆展开了唇枪舌剑。
本来就等得枯燥,能有乐子看,何乐而不为也?
众人的视线都被骂战吸引而去。
浑然不觉北门的远方又是一名侦骑奔腾而来。
同样的一人三马,可以插上翎羽的兜鍪都跑丢在了地上,披头散发,活像一支败军信使。
但见侦骑背插三支小旗,“孟”、“征西”、“汉”!
守将心中一凛,有种既庆幸又恐惧的心情,对着远处的侦骑大喊:
“何军信使?速速通报隶属!!”
或许是侦骑太过劳累,一路上日夜兼程,此时的状态仿佛到了临界点。
一连数声询问,都未见答复。
门口的守军也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要拒马迎敌,还是让开驰道,供信使长驱直入。
“前方长安城!信使速速回话!速报隶属!”
“长~~…长…长安城…到了?”
侦骑重新焕发出一丝精神,抬眼望去,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长安与北门四个大字篆刻在城门楼子上,让信使忽然如回光返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