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吗？”

“朕都如此艰难，身为皇家子女，谁又能独善其身？”

“滢儿以后不会怪我的，至少孟焕此人我观之并非荒淫无度，残暴不仁之人，若能得此良配，或许还是滢儿的福气，就算是朕看走了眼，那这是她身为卫长公主的宿命！”

说到最后，刘彻的语气里也透露出几分无奈。

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一位父亲。

如果有得选，谁又愿意看到自己的后辈们过得不幸福，不能走上正途?

“夫人，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懂我的人。”

刘彻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柔软，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挽住卫子夫的胳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就是忍不住。”

“别怕，你知道我的，我从不会随意去针对谁……

前提是他们得自己识趣。”

“如果当年窦丞相待我极好，没有他和馆陶长公主，就没有今日的刘彻，当年太皇太后与窦相不会恋栈权位，在我及冠之日还政归隐，也许舅舅也不会那么快的对他出手。”

“如果舅舅当年位极人臣的时候，能顾念几分与我之间的情谊，不要变本加厉的以国家根基作为他田家一族之本，也许他也不用日日忧惧，落得个病死榻上。”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如果与也许，终究是人之贪婪所致，若是人人都如酂侯、留侯、平阳侯一般，知道自己的位置与使命，又会有哪个皇帝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残杀忠臣贤良？”

今日难得刘彻能袒露心扉的与人说出这么多的心里话。

皇帝也是人。

或许只有在卫子夫这里，他才能卸下一身的重担，好好说出心中所想所念。

而卫子夫也是抹去了眼泪，将这位顶天立地的一国之君拥入怀中，让他能够在劳心劳力之中能安歇停下片刻脚步。

这或许也是卫子夫能一直以来屹立不倒，稳住后位的原因。

“昨日夜晚，杨胤和李蔡去了郿侯府。”

卫子夫没有问，陛下为何知道，只是娴熟的解开刘彻的发髻，拿起一旁的梳子，认真的为他梳头。

“自春秋战国而始，战乱频发，诸国之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大部分人只知道一家一族之姓，而枉顾国本。”

“只是他们平日里为官，虽然会为家中谋取好处，可也是实打实的为天下人做了不少实绩。

可惜了，大汉未来越强，世家就会越来越多，如同攀附在参天大树上的枝蔓与苔藓，蚕食着国本与民生。”

“这一点，我能看见，丞相和很多大臣都能预见，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出手整治，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若是没有看到孟焕那张舆图，我或许会想办法修剪修剪枝丫，只可惜……

这个世界很大，太过曼妙，我如何能因为这些囊虫，停下为莪大汉开疆拓土的脚步？”

卫子夫将梳好的头发盘在一起，随手取过一支发簪，插在刘彻的发髻上。

“所以，你要把孟焕拉在皇家这一边，断绝他与世家豪族们合作的机会，将他变成外戚，变成与我兄长一同，为你掣肘大臣，制衡其他派系的重要砝码？”

“呵，我不需要他在朝中与这些人内耗，对付大臣有你兄长足矣。

匈奴算什么？朕要率大汉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我要他往西而去，一直前进，不断的前进，直到抵达天涯海角，将我大汉的旗帜，插在每一块目之能及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