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皮靴在地上踏踏作响,又急又重。
煞气沸腾的军须靡浑身浴血,直奔乌孙王宫而去。
一路上有大臣见到太子归来,惊喜的想要上前关心,却被其一把推开。
“滚开!!”
太子现在火气很大!
先是冲到了正殿,可是大殿里除了一群焦急等待的大臣,浑然不见自己阿爷的踪影。
“昆弥在哪儿?”
“太子……”
“告诉我,我阿爷在哪儿?”
“在……在后殿寝宫!”
没有理会这群吵翻天的大臣,军须靡转头就走,大步流星的往后面疾行。
等到再次看到自己年迈的阿爷时,猎骄靡正在悠闲的品着淡黄色的茶饮。
“这茶不错,香味沁人心脾,先苦后甘,是个好东西,你尝尝!”
军须靡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阿爷。
“这东西一泡就是十两金,是从长安回来的商人们特意采买的大汉特产,据说还是那位孟大将军发明的一种茶饮。”
猎骄靡盯着自己孙子,浑然不觉他身上煞气逼人。
“阿爷,给我狼骑,我要出城杀光他们!”
“这丝绸也挺不错的,我叫裁缝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等你洗干净之后去试试合不合身。”
“再给我五万骑,不!给我三万,我要杀了那群该死的汉人!”
“哦,对了,汉人制作的漆器和瓷器也很不错,回头去找内府领……”
“阿爷,我要杀光那些汉人!”
见到猎骄靡一直顾左而言他,军须靡忍不住向前多迈了几步。
才刚刚走近,寝宫四周的内侍和宫女们已经拿起了弓弩,箭矢上膛,机括打开,瞄准着他这个乌孙太子。
未曾踏足过屏风的右脚顺势收回,军须靡一身煞气瞬间收回,化作惶恐跪倒在地。
“孙臣冒犯昆弥,请昆弥恕罪!”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爷,我们爷孙之间,你叫昆弥多少有些生分。”
猎骄靡缓缓起身,朝着四周摆了摆手,让一众侍者收起弓弩。
然后缓缓上前走到军须靡的身边,擦拭着他甲胄上的血渍。
“你今天很不错,有勇气,有谋略,也足够狠辣,这一点我很喜欢,不愧是我认可的孙子。”
“孙臣不敢,一切都是孙臣犯了嗔怒,害得两万游骑战死大半,回城之时……已不足五千人……”
猎骄靡轻轻敲打着军须靡的额头:“夸你的时候,你就要受着!”
“你的做法没有错,死的人多了,但是能告诉我们的子民,汉人并非是不可战胜,一汉当五胡的说法也并不存在。
这不,一万五换五千,哪里有那些愚民说得那么邪乎?还一汉当五胡!
那是愚蠢的匈奴人打出来的战绩,和我乌孙人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赞,实际听得军须靡心中窝囊得紧。
三個骑兵换一个汉人?
不对,那都不是汉人,是龟兹、临羌、莎车国的那些仆从联军!
当时他从长安归来,每每想起在未央宫中被大汉的君臣嘲笑,他的内心就有一团邪火作祟,恨不得当廷刺杀了那个不讲道理的大汉天子,刺杀不念旧情的孟焕小儿。
所以回归西域后的第一时间,他就在周边各大乌孙城邦征召了两万游骑,想要给赤谷城外的汉人们一点颜色看看。
却没想到先是在东门口,遇到了骑射不输乌孙,装备更胜一筹的呼衍部游骑。
从来都是他射别人,什么时候他被别人如此射过?
紧接着自己强忍冲杀的怒火,想要在那些懦弱可欺的诸国联军身上找回场子。
也不知道汉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那群懦弱的怂货都能调教成悍不畏死的纯爷们。
硬生生顶了他大半战损,才算冲破重围。
“是不是很屈辱?”猎骄靡看着孙子脸上阴晴不定的变换着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屈辱就对了,大丈夫,出身贫贱并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你从小就过得很顺利,你打心里瞧不上孟焕,觉得他出身沙匪,不过是卑贱货色,可我却很欣赏他,低谷时能屈身在匪寨中静待天时,你所看见的精绝国、龟兹国、车师国,乃至于当初的你,其实都在这个小角色的算计之中。”
“你以为当初他想方设法的讨好你,与你交好,甚至借助你的力量来促成借兵归国是一时兴起,是你临时起意?”
“殊不知张骞只是个幌子,没有张骞,他也会想办法离开那处浅滩,游入沙海,化身沙虫而崛起。”
看着自己孙儿还是满脸不信,猎骄靡指了指自己。
“别以为我是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