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犍陀罗城迎来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汉人只是遥遥在射程以外安营扎寨,既没有攻城,也没有上前挑衅。
但是城内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汉人在城外大量砍伐树木,修建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材。
没人会认为汉人闲得无聊,毕竟大汉从击败匈奴之前,都是以步卒闻名于天下,攻城略地,格外凶残。
休密首领已经失踪了数日,自从那日在城墙上亲眼目睹自己的本部勇士被汉人屠戮殆尽以后,这位昔日高贵的雄主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一个失去自己军队的小王首领,他会怎样已经无人去关注。
“怎么样?汉人使团找到了吗?”
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加图特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是蹊跷,这些汉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城中寻找数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卡尔德斯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继续找,去原本犍陀罗贵族的聚集地看看,他们与我们相貌有异,不应该消失得如此彻底!”
加图特领命退下,徒留王宫中四王沉默不语,显得这座他们还不算熟悉的犍陀罗旧王宫有些冷冷清清。
“可是可笑,看来长久以来的顺利让我们有些疏忽大意。”
“我们想要借汉人之手,获得大月氏的正统之名,殊不知人家也不安好心,想要借我们的命来获取打入身毒的敲门砖,真是太可笑了。”
说到这里,众人的心中都不免想起了一个人。
早一步毛翀度过帕米尔高原,已经进入安息国境内的大使张骞。
那温文尔雅的气度,那如玉般暖人的笑容,说话都带着公平与正义。
想当初毛翀刚刚被加图特‘请’到犍陀罗的时候,好像也是和张骞一模一样。
都把他当成了一個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没想到最后变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狼。
城中尚在大索,南城门与身毒交战的战场上也偃旗息鼓,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犍陀罗城连接城外巴尔河的河道中,血腥与淤泥,还有诸多城市垃圾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种独特的身毒风味。
然而就在这些狗都不去的地方,却是有七八个身影穿行。
一边呕吐,一边河中往前游动。
直到穿过城市的排水通道,众人才重新立足在大地之上。
“快,附近哪里有清水?我要受不了了!!!”
说话者正是如今犍陀罗城中大索而不可得的使团副使。
无外乎他难受,是人浑身沾满污秽,口鼻内到处都是恶臭都会受不了。
更何况先前在水中还不自觉的灌入了几口污水,那滋味……
相当的健康又卫生。
“没办法清洗,要走到上游,上游在北门,与其往上游干净水源处走,你们不如绕城远行,直奔汉军的大营还更快一些。”
带着使团几人穿行在淤泥中的人,是原本犍陀罗城的原始贵族门徒。
也只有他们这些在犍陀罗土生土长的人,才能摸清楚城市的构造,找到这一个神奇的方式把副使带出城去。
当然,这其中的代价是巨大的。
至少副使已经吐到苦胆水都要消耗干净,胃里更是一直翻江倒海,没有停过。
回头看了一眼恶臭盈天的巴尔河,副使暗自咬牙,对于身毒这一片大地都没有了丝毫好感。
“你们这群混蛋!!”
“这可是你们的护城河啊,你们就这么糟蹋的?”
引路的头人表情很是淡然,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至少很有效果,不是吗?”
副使翻了个白眼,这骚操作确实很有用,别人尚且不论,至少以他对孟焕的了解,他估计是舍不得让汉人去钻这种臭水河。
但是……
孟大将军,他会抓仆从啊!
真是一个肮脏的做法,十年八年恶心不到别人,长久以往这些人难道就不怕得痢疾吗?
一群人在原地恶心了老半天才算慢慢缓过劲来。
等到副使重新带人往西北绕路的时候,引路的头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尊贵的汉人使者,我家主人让我在出河后再问您一次,您确定汉人会帮我们赶跑这些侵略者,对吧?”
副使的眼神有些冷冽:“我说的话随时有效,不过同样我也要重申一点。”
“赶走五翕侯部后,汉人将会对犍陀罗进行驻军,至于是否可以恢复你们的旧王统治我无法保证,需要你家主人自己和孟都护去谈!”
听到这里,头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谄媚的对着副使说道。
“我等帮使者您的忙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在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