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的舍卫城，微风拂面，道路旁肆意生长的菩提树沙沙作响。

秋意微寒搭配着朝阳的暖初，倒是颇有几分让人松散的惬意。

远处嘈杂鼎沸的人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无数的人流朝着舍卫城的九层佛塔靠近。

舍卫城里有许多的佛寺，有不少都是传承数百年之久的古老寺院。

佛教的起源来自于释迦牟尼，但是在释迦牟尼以前就有苦行僧的存在，他们原是婆罗门教的分支，主张苦行苦修，修得今生，得证菩提。

而九层佛塔就是盛放他们舍利子，骨龛的地方。

今日前往佛塔的人却不是去佛塔处历经佛陀，反倒是聚集在宝塔前的广场，驻足眺望着约有三四米高的高台。

这是过去那些名家僧侣们开水陆大会时使用的高台。

如今却被改造成为一处类似于起吊机一样的装置，木质的吊机上有一把锋锐的巨大铡刀，被麻绳吊在高处，底座则是让身毒人陌生，汉人却熟悉无比的断头台。

“听说了吗？今天那位大明王要斩了我们的王？”

“可不是嘛，大明王说了，伽犀那王是背离了信仰的异教徒，他不尊崇佛的法旨，而且还蛊惑了诸国妄图逆伐神佛，大明王这是在替佛行道！”

“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的王啊，往常一年两次法会，伽犀那王从来没有漏过一次，而且他勤政……”

“那与你有何干系？大明王说了，只要杀死胆敢冒犯神明佛陀的伽犀那王，以后的舍卫城，乃至于整个憍萨罗王国将在佛的庇护下年年风调雨顺，岁岁禾谷丰收！”

“啊？这真的能做到吗？”

“那是自然，毕竟这话可是大明王亲自说的，他可是在世活的佛陀，佛陀还能欺骗我们不成？”

人群中每当有人质疑，就会有一群穿着看起来简陋，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衣衫整洁，看起来不像是农人的群众答话解释。

原本有些骚乱的人群，也顺势变得有些安静了下来。

是啊，佛陀怎么会骗自己的信徒们呢？他们又有什么必要去骗他们这些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

这是大部分围观的吠舍们心中所想。

有不少已经有了不少积累的刹帝利有心想做些什么，可是在看到广场四周，那些披甲执锐的汉军将士后，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担忧，将满腔忧愁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至于首陀罗？

这些人根本没资格出现在如此声势浩大的斩首仪式上，就算有个别的，谁当国王，谁当佛陀，也不妨碍他们累死累活的当奴隶。

随着日头逐渐升起，广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孟焕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去到了高台的另一侧。

那边是专门用来观礼的‘VIP贵宾席’，能到这里的不是憍萨罗的当权者们，就是投靠明王教派的各大佛首。

嗯，还有一位特殊的嘉宾，摩揭陀的老国王那达。

那达看着阳光下反倒是寒光闪烁的大铡刀，不停的从怀中摸出手绢，擦拭着往外冒出的虚汗。

支霍见状，很是不爽的问道：“怎么？酷夏都过去了，秋意的微寒也能让那达王一直狂流汗吗？”

“啊？？”那达先是一愣，随后讪讪的笑道：“小老儿体虚，哈哈，对，我一直以来都体虚。”

怎么能让他不害怕？

昨日对簿于憍萨罗王宫之中，要不是他态度诚恳，几次三番的表示愿意向大汉称臣，成为大汉王朝最忠诚的犬牙，如今一同去到高台上的恐怕不止伽犀那，怎么说也有他的一份。

好在他赌对了，这位孟都护不是一個愿意轻信他人的人。

未来的憍萨罗当由佛徒们辅助新的大汉藩王当权，而他的摩揭陀就是被羁縻的藩国。

比起未来连国名都将不存的憍萨罗来说，摩揭陀至少还能保留国本，这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同时，摩揭陀也要帮助大汉，征讨身毒其他不臣的国家，作为一道钳制佛徒势力的对象，与憍萨罗（印北郡）佛徒们互相掣肘的主要势力。

孟焕看着暗中斗争的二人，面上无悲无喜。

心中却是对刘安充满了期待。

‘我能帮你做到的铺垫，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路，就看你如何和这些土人们斡旋了。’

观礼台上的戏远比当下断头台的好看许多。

不少信徒见到孟焕出现，已经激动的高喊着大明王的佛号，宛如后世的追星现场，其声势远比伽犀那过去任何一次法会看起来都要让人激动。

毕竟……这个活佛的称号，还是当初伽犀那和那达亲自承认的，毕竟努力推崇认证过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孟焕不仅没死，居然有朝一日能带着大军莅临在身毒的领土。

这种突兀完全超出了两位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