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元朔九年,春。
驻扎在身毒的征西军已经基本完成了境内所有叛乱的清剿。
还有些许小瘦猴子躲在山野之中,想要和孟焕继续打山地游击战的余孽,孟焕不打算动用自己麾下的将士。
刘安才是身毒王,留下点隐患,算是给他朴实无华的就封,平添一点乐趣吧。
不过刘安和他的‘身毒四公’,也就是苏飞、晋昌等原本的八公之四,确实是有些本事。
他们笼络了大量的婆罗门,宣称将继续捍卫他们的权利,只需要每年根据自身人口的数量,上贡一笔贡金,大汉就承认他们的国家政体。
并且在国家发展叛乱和遭遇入侵的时候,有一定可能会受到大汉军队的支援。
嗯,有一定可能,这个可能刘安没有明确具体的标准,只是告知他,根据各国进贡的贡金比例,还有对大汉恭敬的程度去评估。
也就是说,帮还是不帮,全看身毒王的主观意识判断。
饶是如此,这些婆罗门和刹帝利们则立刻改旗易帜,变成了身毒王麾下忠实的鹰犬,打起反叛军来比仆从军下手都要狠。
见到身毒之事趋近平息,孟焕这才安稳心神,能抽出空闲去考虑个人的终身大事。
这一日,舍卫城外,汉军大营中。
孟焕郑重的将西域也身毒的舆图收进了行囊,刚出营帐就见到外面站满了征西军的各大将校。
赵德邦一马当先,沉声问道:“焕,你确定要回去吗?”
其余人等皆是露出担忧的神情。
其实从西域开始,一直打到身毒,他们一直在逃避一個问题。
那就是大汉的朝堂之上,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封赏过官职。
自从去岁秋末,收到第一批来自康居的粮草供应,加上身毒一年三熟的稻米供应。
感觉征西军与朝堂之上的联系也就越来越浅,直到现在,若是孟焕要自立旗帜,建立一个新秦。
一旦提前收缴了那五万汉骑的重甲装备,在这异国他乡,根本没有人能阻拦孟焕。
“游子归乡,将士们跟着我出来征战已经有四五年了吧?”
“有些原本就随着我一同征战焉支山的老伙计们,估计也有七八年没有回过一次家。”
“是时候让他返乡,找陛下再要一批新的汉骑过来,做一次轮换了。”
原本青涩的少年郎们,此时都已经是胡子拉碴的壮汉。
有人露出欣喜的表情,也有人露出迷茫的神情。
回家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是一个神圣而又充满温馨的港湾。
毕竟游牧的仆从军四海为家,但是汉人,终究是讲究一个落叶归根。
原本都是为了出来搏一个未来,如今未来有了,他们还不回家,这不正如锦衣夜行?
家里人恐怕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哪里晓得他们如今个顶个的都是勋爵,回家之后能荣归故里?
赵德邦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焕!你知道的,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孟焕轻轻笑了笑:“其实两年前,刘安刚到身毒就封的时候就告诉过我,陛下问我何时能归,卫长公主已行笄礼,当速回长安完婚。”
“邦外女子何其多?你非要为了一个长公主回去吗?实在不行……尼雅,对,你忘了精绝国的尼雅女王了吗?”
“实在不行,刘陵也凑合,她不是高低也算一个刘姓翁主吗?”
看着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急眼,孟焕当然明白他们担心的是什么。
完婚只是一个借口,朝堂之上大有人在担忧他,诋毁他,预测他将会成为第二个南越国的赵佗。
毕竟如今的征西军,大部分都是由仆从军组成,西域与身毒虽然名义上都是陛下派去的人手把持,但要摘桃子,对征西军而言并不算太难。
真要到了自立的地步,大汉无疑是为自己埋了一个天坑,养出了一个堪比匈奴的敌人。
孟焕很能理解这些诸公,还有陛下心中的担忧。
换作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会担心将在外,圣旨有所不受。
“德邦,你我本是布衣白身,委身屈居在西域沙漠中苟活,如果不是遇到张骞大哥,我们是一群注定无法回归故里的游魂,充其量也就是借助精绝国的皮囊,在西域发展成一个楼兰,或是龟兹一般的国家。”
“可如今你看看,我是万户侯,你也是列侯,我们从遥远的狼居胥山,一直打到高原以西的身毒,说一句万里长征也不为过吧?”
孟焕细数着过往的辉煌,心中充满无限的感慨。
周围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也是与有荣焉,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之中难以自拔。
就连贺兰奔与呼衍克也是如此。
他们这些从焉支山加入征西军的仆从军,个顶个的都是一等汉民,加封大汉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