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
苏观生脸上神色愤怒,而一旁的顾元镜,脸上则是神情苍白
听了陈邦彦的话语,他也发现,显然现在的肇庆中枢对苏观生极不待见
他之前虽然和苏观生也素无交集,但从苏观生进入广州城开始,他和苏观生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苏观生不受待见,那他顾元镜在新朝也就前景堪忧,不要说更进一步,就是现在这个粤省布政使的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顾元镜想到这里,脸上神色更是苍白,想不到他顾元镜辛辛苦苦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升到这一省藩司,但还没享受两年,眼看就要走人了
而且日后极大概率,也再不能做官了,想到这里他更是悲从衷来
他现在就是后悔,极度后悔,要是当日没有放那苏观生入城那便好了,只要苏观生不入城,他就还是清清白白的布政使,无论是丁魁楚还是吕大器,他都大有去处
但想起苏观生手下那三千兵卒,他又生出一股无力
他何尝想让这什么苏观生入城,他自己在广州城当他的土皇帝不好吗,但他有什么办法,别人手里拿着刀子,他是不想从也得从啊
顾元镜想到此处,在回忆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心酸,一时间竟是不由痴了
没了,他的官位没了,一想到此处,他只觉心底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一般
场中几人皆是不说话,脸上神色阴沉,场中的气氛一时间极为沉闷
苏观生脸上神色阴沉,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但紧接着心中又是升起一股无力
虽然丁魁楚等人待他如下吏,但他如今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手下是有兵,但丁魁楚手中的兵更多,他是大学士,但如今肇庆的大学士更多,而他们甚至还有桂王这个正统监国
他忽然回忆起自己初时为官的情境,当年他以监生出身,得人举荐出任知县,面对地方上的劣绅土豪时,自己曾经许下豪言,我不升官,不要财,不要命,你能奈我何
当年自己惩治劣绅,纠察弊案,百姓无不欢跃,但终究还是被当地士绅,联合朝中势力,被明升暗调赶出了牧治之地
“数十载奔波用命,竟落得如此下场”
苏观生脸上神情落寞,他就是不升官,不发财,不要命又有何用,别人现在就是想把他赶出朝堂,此时之景与当年何其相像
陈邦彦见两人脸上皆是神色低落,脸上神色一正,忽然朗声开口
“苏大人当年得蒙先帝信重,一跃而为朝中大学士,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大人如今可还记得当年先帝恩情,可还愿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先帝恩重,拔我于尘土之中,老夫纵是粉身碎骨,亦不敢忘先帝之恩,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勿要随意攀扯”
苏观生脸色一正,但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悦
“对对对,陈大人,有话就赶紧说啊,莫要给我们卖关子了”
而一旁的顾元镜此时却是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也顾不得陈邦彦口中的不敬,连连催促道
这陈邦彦此时骤然说出这等话来,必定是事出有因,原本他以为自己日后定是前途无望,但现在看来似是还有转机
顾元镜紧紧盯着陈邦彦,陈邦彦却是没有回复,而是将目光又是转向了顾元镜
“顾大人是否也还记得朝廷重恩,愿意继续为我大明尽忠用命,蹈死不悔”
陈邦彦脸上神色严肃,苏观生此时也发现了陈邦彦的异常,也没有发言,静静看着陈邦彦的举动
“这是自然,蒙朝廷赏识,顾某方得一展胸中抱负,得以牧治一方,朝廷之恩,老夫如何敢忘”
“陈大人有何事快说吧,场中哪个还是外人不成”
顾元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见陈邦彦神色郑重,故作正色说了一句,而后又是催促道
陈邦彦看着眼前的顾元镜,眉头微皱,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神色一肃,走到大堂中央,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在头上,而后朗声开口
“大明桂监国谕旨在此,大学士苏观生领旨”
苏观生闻言,脸上神色一惊,但紧接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振奋,脸上神色也是瞬间一正
苏观生从堂中上方走到堂下,躬身对着陈邦彦手中的谕旨深深一拜,而一旁的顾元镜脸上更是闪过喜色,眼睛不停转动
“臣东阁大学士苏观生,恭领桂监国谕旨”
苏观生低着头朗声开口,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陈邦彦手中的书信,只是盯视着前方地面的眼中,却是闪过一道惊人的亮光,恍如鹰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