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此时已是傍晚,苏观生推门走入,对着上方早已等在房中的青年深深一拜
“老臣苏观生,见过殿下”
“先生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多礼啊”
苏观生身形刚刚下拜,便被一双手掌稳稳托住,只见身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
青年身形高大,一身宽大蟒袍,而对面的男子已是几近天命之年,头发微白,身形也略微瘦削
此时房中烛火照耀,在两人身后拖黑影,下方的苏观生竟似被青年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其中一般
“先生不愧是得先帝信重的忠臣,这才几日,先生竟就已跋涉山水,飞渡千里抵达肇庆,先生一路辛苦了”,年轻藩王脸上神色动容
“为国事而来,何谈辛苦,老臣只恨入朝太迟,竟让殿下受困于此等狂臣之手,殿下处此危局,艰难应付都不言辛苦,老臣又有何面目敢言辛苦”,苏观生脸上神色严肃
“我既承此位,便已有此准备,如今我大明百姓不知多少人沦于胡尘,身陷水火,我如今衣食俱得饱暖,又身处腹地无性命之危,这些许的刁难,与我大明百姓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但先生不同,先生忠勤王事,星夜兼程而来,未曾想竟于城下受此兵乱,先生受惊了”
年轻的藩王神情感慨,看着身前双鬓微白的的官员
“那丁魁楚不顾朝廷法度,妄自调动军卒,拥兵自重,此人狂悖至极,殿下对此人需早作准备,绝不可再令其如此跋扈放肆”,苏观生神色郑重道
朱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次丁魁楚的举动,真让他动了杀心
他想过那丁魁楚会调兵威逼苏观生退去,但他没想到那丁魁楚竟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袭杀
他已经听过李承志的禀报,当时情况当真是危险至极,如果李承志晚来一刻钟,恐怕丁魁楚手下的粤省骑军,就已经冲入苏观生军中,在城下展开屠杀
不仅如此,那丁魁楚竟然还敢派人围了桂王府,说是什么护卫,但哪个护卫是禁绝府中人员出入的,这分明就是囚禁
朱朗如今已经受过两次劝进,实际上早就是城中公认的大明监国,而朱朗所居的桂王府那就是皇宫
今天他丁魁楚敢派人围了皇宫,那明日他就敢入宫清君侧,给大明换个皇帝,这让朱朗如何不怒
朱朗眼底闪过一道杀意,但很快便又收敛起来
那丁魁楚仍有一战之力,而自己如今刚刚得到广州的钱粮,李明忠等人军队还没有来得及安抚归心,自己最看重的焦琏也还没有入朝,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既然那丁魁楚如今仍是兵强马壮,那他朱朗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且先让他一阵,待他的人马杀到,大军汇聚,就让他知道先入咸阳者,哪個是皇上
朱朗心中下定决意,又是转头看向下方的苏观生,朗声开口道
“如今城中满朝悍臣,却少有如苏阁老这般的忠贞之臣,正因如此,我等君臣才更应齐心协力,努力振作我大明社稷”
年轻藩王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下方的的中年官员
而苏观生也似是明白了眼前王爷的话语,再次躬身一拜,郑重开口
“老臣必尽心竭力,辅佐殿下,扫除朝中奸佞,振兴我大明江山社稷”
“好,好,有苏阁老相助,纵是满朝悍臣,我又有何惧啊”
年轻藩王脸上神色振奋,再次上前,托起下方下摆的红袍官员
如果说刚才进门的第一拜是见礼,拜的是大明的皇帝,那如今这一拜,拜的就是朱朗本人这个监国殿下
这一拜过后,苏观生便与朱朗定下了君臣名分,算是真正表态投入了朱朗麾下
苏观生看着脸色欣喜的年轻王爷,心中一动,开口说道
“那丁魁楚仗着把持粤省钱粮,藐视朝廷,威福自用,毫无人臣之礼,这等奸贼必须早作打算”
“臣来见殿下时,便已有思量,这丁魁楚如今所恃不过中枢立于肇庆,而肇庆又为其辖地,如欲破此贼,殿下只需迁都他地,这丁魁楚便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挥手可去”
“臣请殿下迁都广州,摆脱丁魁楚这等佞臣挟制”,苏广胜郑重开口
朱朗看着眼前的苏观生,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神色,这苏观生提出迁都之议,未免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但由此也可看出此人眼光颇为毒辣,并非真如丁魁楚等人所说,真是一个靠着奉迎拥立上位的幸臣
实际上朱朗心中早就定下迁都广州的计划,是以他才让陈邦彦留守广州,以防备清军为名提前在广州筹备兵甲,早作准备
广州不仅身处粤省后方,更重要的是广州濒临沿海,只要朱朗定都广州,就能源源不断的从海路获取后勤补给
清军骑军之强,此时已是天下皆知,但他骑兵再厉害,难道还能骑到海里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