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房中,朱朗坐在镜前,两个侍女正围着朱朗,在朱朗脸上描画
朱朗身后,李国用陪侍一侧,除此以外,房中再无一人
“眼底再多用些黛粉,脸上妆粉也要再厚些”
朱朗左右摆了摆头,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开口说道
“是”
两个侍女应了一声,又取过桌前粉底,往朱朗脸上轻扑而去
又是忙活了半晌,侍女们这才停手
朱朗看着镜中眼眶微黑,神色苍白的青年,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神色
“可以了,太妃处我已说过,你们回去领赏吧”
“谢殿下隆恩”
朱朗对着两個侍女挥了挥手,侍女躬身应是,便被守在门外的锦衣护卫带往后院
这两个侍女在湘省时便已跟在太妃身边,是实实在在的王府旧人,与粤省之人也素无关联
正因为这二人绝对可靠,朱朗才特地从太妃身边借出这两人,为自己摹画妆容
待那两个侍女退去,房中再无外人,李国用终于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
“殿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化什么妆啊,而且还化的如此,如此……”
李国用看着身前眼框微黑,好似三天三夜未曾睡觉的青年,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昨夜殿下见过焦琏后,早早便睡下,而后今日不到三更时分便开始起床
原以为殿下是要处理什么大事,谁知竟是让人来化妆,真不知道这殿下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但朱朗却是恍如未觉,端详着镜里的青年,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瞥了一眼身侧哈欠连天的李国用,开口说道
“不懂?不懂就多想着点,多想想你就懂了”
“殿下老谋深算,阴险狡诈,我哪能想到殿下在想些什么”,李国用打着哈欠,抱怨了一句
“你说什么”,朱朗神色不善,瞪着身侧的年轻宦官
“小的是说殿下智深如海,计远千里,哪是小的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猜透的”,李国用一个机灵,连忙开口答道
“这还差不多”
朱朗闻言,脸上这才闪过一丝满意神色
与李国用一番插科打诨,朱朗心中也是渐渐放松下来
窗外天空已经开始微亮,朱朗看了眼天边暗蓝的天色,轻轻吐出一口气,准备了如此多的时日,终于到了今日了
“走吧,该早朝了”
朱朗脸上闪过一丝坚决,从座位上起身,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而李国用也是收起神色,脸上神色一肃,低头跟在青年身后,向着前朝走去
督府大殿,众臣群聚,此时已经按着班列各自站好,身着明黄龙袍的监国殿下走入殿中,下方众臣各自敛容,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年轻的监国殿下坐到御座之上,按理来说此时便要响起净鞭,开始议事
但众臣等了半晌,却是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众臣微微抬头,只见上方的监国殿下脸上神色苍白,眼眶微黑,怔怔坐在御座之上,脸上神情恍惚
瞿式耜看着上方神色恍惚的监国殿下,心中顿时一沉,殿下如今模样,明显是为军情所惊,一夜未睡,这才是如此作态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殿下恐怕心中已生惧意
昨夜他们几位阁老彻夜商议赣州形势,但只是商议了一半众人便不欢而散
只是说了几句,他便知道丁魁楚竟已有了迁都弃粤之念,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可商议
瞿式耜看着上方神色苍白的监国殿下,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绝不可一矢未发便弃粤而去,天下人心皆在此处,这一步绝不容退
昨晚商议时,他与陈子壮自然是力主坚守,丁魁楚则是未说两句便提出肇庆临敌太近,要西巡迁都桂省
什么西巡桂省,这就是要弃粤而逃!
而吕大器和何吾驺两人见两边争执过甚,却是不肯表态,态度暧昧
虽是决口不提西巡迁都之事,但不说守也不说战,只说此事重大,要先看朝中公议
只是他们什么态度也不重要了,如今朝中唯一一个可以顶住此事的,只有瞿式耜这个首倡拥立,又与禁军关联极深的次辅了
除了瞿式耜,谁也拦不住手握重兵的丁魁楚与已生惧意的监国殿下
陈子壮不行,吕大器与何吾驺也不行,无兵无权,单凭士林清望,他们拿什么去拦兵强马壮的丁魁楚
瞿式耜心中念头转过,下定决心,而众臣显然也是发现了监国殿下今日状态不对
但正是如此,众人却是愈发不敢出言
此时距离殿下进入大殿已过半刻钟,但殿中却依旧一片沉默,群臣皆是低头躬身站在原位,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