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省安平城,十月二十九日,在刘湘客等人押着唐王从广州返回肇庆之时,清廷的信使也驰入安平城中
郑府后堂,郑芝龙坐在左侧,一身紫色窄袖袍服
右侧则是一个身着圆领袍的中年文士,中年男子头上戴着顶东坡帽,但从帽檐边角处,仍能看见微青的发茬,此人便是清廷特使郭必昌
郭必昌于隆武时官至兵部尚书,福州陷落以后,郭必昌便直接投了清廷
此人与郑芝龙乃是同乡,同是泉州人,在隆武朝时两人便已多有结交
此时清廷正是借着与郭必昌与郑芝龙的同乡身份,令其前来招降郑芝龙
堂中,二人喝过茶水,便各自坐于座位之上,郭必昌见得郑芝龙不肯开口,眼睛一转,便轻声说道
“原本在南安的固山额真富克塔拉统领已然退兵,不知郑公可曾知晓”
十月郑芝龙撤兵福州,清军随即攻占福州府全境,但清军攻占福州后,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发兵攻占兴化府,紧接着便兵入泉州
南安距离郑芝龙此时所在安平城不过百里,清军统领富克塔拉却是直接进兵攻占南安,兵锋直逼安平,显然就是在威逼城中的郑芝龙等人
郑芝龙因为此事大为恼怒,与上次的清廷来使不欢而散,清郑双方的和谈也就此僵持在此处
郑芝龙此时闻言,也是微微点头,开口说道
“郑某已收得下面禀报,南安县军伍确实已经退去”
郭必昌闻言,脸上也是闪过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此次进兵南安,完全是富克塔拉自作主张,郑公也知,这些武将毕竟总是喜欢争功,见得前方无备,便想着夺城立功,哪里知道贝勒与郑公的安排用意”
“上次我返回福州向博洛贝勒禀报以后,贝勒大为恼怒,连夜便将那富克塔拉召回,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便直接勒令那富克塔拉退兵了”
郑芝龙看着对面的郭必昌,眼中却是目光微闪,郭必昌虽然说是误会,但郑芝龙却能断定,此事那博洛绝对是知情的,说不定是那博洛亲自指使的也说不定
清军兵入泉州南安,威逼安平,目的便是想要逼迫他郑芝龙迅速投降
这件事其实两方皆是心知肚明,但此时清军毕竟还是退兵做出了让步,郑芝龙也不准备再追究此事
郭必昌将前次之事略作解释,遮掩一番之后,脸上神色也是一正,开口说道
“此时距上次在下前来,又过十日,郑公对归顺我大清一事,可有决断?”
郑芝龙看着对面的郭必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眼中一转,苦笑一声,开口说道
“郑某手下兵员不下二十万,军中将领各有意见,郑某也需与军中各将商议,非是我一人可决,降清一事毕竟兹事体大,懋丰兄何苦逼我”
郭必昌见得郑芝龙推脱,脸上却是神色不变,也没有去催促,眼中一转,便又继续开口
“前次返回福京,在下亲见博洛贝勒,将商谈情况尽皆告知贝勒,贝勒对郑公所虑,曾迎立明廷唐王一事,亦有答复”
“郑公忧虑曾立唐王,招致朝廷责罚,但却不知贝勒所以重将军者,正在将军能立唐藩也”
郭必昌看着神色微愕的郑芝龙,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又是继续说道
“贝勒曾言,人臣事主,苟有可为则必竭其力,将军于明廷危困之时,毅然挺身而出,拥立唐藩,乘时建功,乃是豪杰之事,忠臣所为也”
“若将军不于危时辅主,朝廷又如何敢用将军!”
“至于郑公先前所言闽粤之事,贝勒亦有答复”
“郑公虽欲替我大清抚治粤省,但粤省毕竟是南方重地,贝勒亦多有犹豫”
“在下多方劝说,言及将军曾遍仕闽粤两地,于两省之地威望卓著,若以将军出镇两省,则两省士民必欣然来附,朝廷亦可速定此二省,贝勒这才终于松口”
“博洛贝勒如今已同意郑公所请,只待郑公来投,便立付闽粤总督之印”
郑芝龙听到此处,眼中终于是一亮,立刻开口说道
“懋丰兄所言可真?清廷当真愿将粤省也给我”
清军入闽以前,郑芝龙便已与清军谈过数论,而退回安平之后,双方信使往来,又是商谈数次
双方之所以迟迟谈不拢,便在于郑芝龙一直坚持要求粤省,而清廷却是始终不愿松口
但现在听郭必昌所说,清廷终于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郑芝龙以海贸起家,闽省固然是沿海,但闽省之内山地崎岖,却是物产不丰
而粤省则不然,粤省不仅沿海,省内更是兼有潮惠两处平原粮仓,而广州之地更是商旅辐辏,工贸发达,他海贸所需的货品绝大部分都可在粤省直接生产获取
若是能取下粤省,他的海贸之业立刻便能再上一个台阶,一旦他控制闽粤两省沿海,到时候佛郎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