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府邸后堂,张肯堂坐于上方,张同敞周鹤芝等使团众人则是坐于下方两侧
此时堂中气氛极为凝重,所有人皆是眉头紧皱,刘湘客将手中的信纸放下,脸上神色震惊,忍不住开口说道
“清虏竟将那郑芝龙抓走了”
二十六日,一名自称郑芝龙信使的人忽然抵达周鹤芝府中,说是带来了郑芝龙的信件,而那封信正是郑芝龙写给周鹤芝的劝降信
信中说他已经归降清廷,正要往京师面圣,而清廷大军不日将前来接收漳泉,让周鹤芝统领好军队,听从清军之令行事
周鹤芝从一开始便极力反对郑芝龙投清,此时更是受了朝廷平夷伯的爵位,自然不可能听这郑芝龙所言去降什么清,因此接到书信以后,立刻便赶来了府邸,向张肯堂等人禀报
大堂之中,所有人脸上皆是神色凝重,这个事情来的太突然,众人皆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皆是沉默不语,思考着此事对局势的影响
刘湘客似是仍是不信,又是拿起那封劝降信看了一遍,喃喃开口
“这清虏昏了头不成”
而众人闻言也是下意识点头,这就是此时他们心中的心声,而张肯堂见得神色仍自震惊的众人,却是开口说道
“此事虽是有些突然,但并不稀奇”
“老夫曾经研究过这清虏的行事作风,这清虏对投降的汉军,向来是扣押其首领,而后拆解其军伍,这是清虏控制降军的常用手法”
“清虏将降军各部打散以后,便会让这些人各自为战,驱使这些人做为前锋向前攻城”
“这郑芝龙手下十数万军,竟孤身前往福州,将自己送到清虏手中,当真是自投罗网”,张肯堂冷笑一声
清廷的行事也确如张肯堂所说,有着扣押降军首领,打散各军的习惯,左梦庚,刘泽清,这些曾经的一军主将,在降清之后皆是被押往京师软禁
反而是李成栋这些部将继续获得了独立领兵的机会,在立功后步步升赏,最终坐镇一地
此时整個清廷真正的女真军卒也不过八九万人,而这几乎已经是整个女真所有青壮男性的数量,这还是他们在关外繁衍生息了数十年的结果
女真一族总共这点人口,而入关以后,却要面对数以千万计的汉人
大明随便一府的人口,恐怕都要比女真全族还多,这怎能让清廷不警惕忌惮
而清廷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所采取的方法就是分而治之
降清的主将一律打散,让军中部将各自为战,向前攻略明朝府县,其中脱颖而出者便升官提拔,以这种方式将所有汉军将领,都变为由清廷直接提拔的将领
而那些原本只是军中游击参将的汉军将领,在为清廷提拔以后,摇身一变成了各地总兵提督,自然对清廷心生感激
虽然哪怕如此去做,清廷军中依然是遍地的汉将,但这已经是清廷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清廷这套手法,在入关以后便一直在用,而且从现在看来,显然效果不错,清廷自然也没有再改的道理
郑芝龙手下十几万人,此次自己送到了清廷手中,博洛自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郑芝龙一到福州,博洛便直接扣住了这郑芝龙,打算故技重施,准备直接肢解掉郑芝龙手下的郑氏大军
众人思考着郑芝龙被抓一事可能带来的影响,却越想心中越是振奋
清虏以为扣住了郑芝龙,让郑芝龙写了降信,就能顺利接收郑氏大军,但以他们这些时日对施福等人的接触来看,这些郑氏军将可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
单看那郑彩就知道郑氏此时军中的复杂程度,郑芝龙在时尚且压不住军中众将,此时郑芝龙被抓走,郑氏众将必然心生异心
郑氏众将此时又有他们和鲁监国这两方作为退路,施福这些人当真就会看到郑芝龙一纸降书,就乖乖投降吗,怎么可能
众人想到此处,脸上也是愈发兴奋,下方众人脸上喜形于色,但张肯堂此时神色却是极为凝重,不见半点喜色
张肯堂思索片刻,便看向下方的周鹤芝,开口说道
“周将军,送信的清虏信使如今在何处”
“已被末将押在府中”
周鹤芝见得张肯堂问起信使,也是立时明白了张肯堂的打算,又是开口说道
“末将已经审问过此人,此人不过是清虏使团里的仆从,从此人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张肯堂闻言却是神色不变,又是继续开口问道
“那清虏使团如今在何处,可确定了吗”
“末将抓了那信使便已经审问出清虏使团驻地,就在郑府不远处,只是末将派人查探时,郑家便已经派兵包围了清虏使团”
“部堂大人想要从此处下手,也是无法了”
张肯堂听到此处,脸上终于是闪过一丝不甘,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