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左所卫城,大堂之中,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坐于上方主座
男子颌下留着三寸长须,身形微胖,衣袍鬓角打理的一丝不苟,远远看去模样威严,此人便是鲁监国朱以海
朱以海下方左侧站着一群绯袍大臣,首位乃是此时鲁监国朝中首辅,东阁大学士熊汝霖,往下是阁臣钱肃乐,钱肃乐之后则是兵部侍郎沈廷扬及张煌言等人
右侧则是一众身着麒麟武服的武臣,首位自是已封建国公的郑彩,郑彩之下是杨耿郑联两人,再往下则是定西候张名振,义兴侯郑遵谦等人
堂中大臣,文臣如熊汝霖等人自然皆是跟随鲁王而来的旧臣,武臣之中也有张名振郑遵谦等两名鲁监国旧将
单看人数似乎堂中文武,大半皆是鲁监国之臣,但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如此
中左所即是后世厦门,如今岛上郑彩杨耿两方兵力加起来足有四五万人,郑彩手中更是掌握着五六百艘战舰,控制这岛上的进出之权
而鲁监国一方却只有张名振郑遵谦等人手中还掌握着数千残兵,连张名振二人的爵位也是为了制衡郑彩等人,被鲁监国紧急提升起来的
大堂之中,满朝朱紫侧立左右,而中间则是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张家玉扫了一眼这满堂的公候阁臣,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他看着上方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只是略略拱手行礼,便开口说道
“兵部郎中张家玉,见过鲁王殿下”
堂中众人听得张家玉称呼,也无人惊讶,张家玉上岛时,鲁监国众人便已经知道张家玉如今的身份,这张家玉身为桂监国之臣,自然不可能去承认朱以海的监国身份
朱以海看向下方神色平静的张家玉,此时闽省局势极为紧张,朱以海也不欲在称呼问题上再多做纠缠,直接便开口问道
“此次桂王派张卿过来见孤,所为何事”
桂监国朝廷不认朱以海,朱以海自也不可能去认朱朗这個桂监国
鲁监国等人如今唯一还拥有的便是这个监国名号,他们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正统名位
张家玉扫了一眼在场众臣,却是没有回答鲁监国所问,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闽省清虏卷土重来,正在同安长泰两地,围困我大明士卒,鲁王殿下可知此事”
“略有耳闻”
鲁监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鲁监国与下方的熊汝霖钱肃乐等人相视一眼,他们对张家玉所来的目的亦是有所猜测,此时听得这张家玉说起清虏围困之事,眼中皆是闪过一丝了然
郑鸿逵施福等人选择投向桂监国,郑彩等人回来以后,便一直监视着闽省之中郑鸿逵等人的动向,清军围困郑鸿逵等人,鲁监国朝中怎么可能不知道
实际上鲁监国朝中对如何应对此事,亦是已经商量过数次,只是鲁监国一方与郑彩等人各有心思,谁也说服不得谁,朝中商谈数次,皆是不欢而散
最终的结果便是鲁监国与郑彩等人手握数万大军,却始终枯坐岛上,好像对咫尺之隔的闽省战事恍若不知一般
张家玉听得鲁监国所言,脸上神色却是骤然一肃,朗声开口道
“清虏南侵,闽省危急,鲁王既知我大明士卒为清虏所困,为何却空握大军于岛上坐视,不发兵救援我大明将士!”
朱以海看着身前义愤填膺,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张家玉,脸上神色也是微愕,却是未曾想到这张家玉竟是如此直接
为什么不发兵救援,这还用问吗,长泰同安那两部明军归降的是桂监国,又不是他鲁监国,他凭什么要去救
鲁监国刚要开口,但也是立即发现了不对,这张家玉张口闭口便是大明士卒,分毫不提桂监国半句,分明就是想以朝廷的大义压人
一旦他此时以桂鲁两方之争推脱不救,那立时就成了他鲁监国坐视大明军将被灭,而见死不救
鲁监国脸上神色微变,脸上顿时一滞,下意识看向下方的熊汝霖
而下方的熊汝霖见状,脸上却是神色平静,看了一眼堂中的张家玉,直接便开口说道
“谁说不救,鲁监国殿下自知同安长泰被围,便已令我等整兵救援”
“只是清虏人多势众,大军出征岂是儿戏,如今朝中正在筹集粮秣兵甲,只待准备好了出征所需辎重,我等便立发大军,出兵救援”
张家玉看着左侧神色平静的老者,却是忽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清虏围困长泰已有七八日,中左所与闽省一水之隔,距离长泰更是不过百余里”
“桂监国殿下自粤省而来,距闽省千里,如今都已领军赶至闽省,而鲁王竟还在筹备,雨殷公,恐怕到闽省战事结束那一日,你等才能将这辎重准备好吧”
熊汝霖取字雨殷,此时熊汝霖乃是鲁监国朝中首辅,张家玉自不可能对他以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