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一笑:“先前你捉得那些少年,都是阳翟后起之秀,后来所擒这些士卒,也多有各家奴仆,我等世家与朝廷上下一体,朝廷让我等出兵出力,乃是吾等本分,战场之上,死伤亦无怨怼。只是仗既打完,黄巾军想必也不会在此久耽,因此我等愿出钱粮,以赎其身,不知可否?”
鲁达爽快,也不装相,大咧咧道:“好,洒家本也不愿多造杀孽,只是有一桩要说明白——这干人赎与你无妨,却不可立刻放他们回阳城战场。”
司马徽矜持道:“他们这番挫败,带伤者不在少数,至少也要修养半月。”
鲁达点头道:“足矣。”
也不同他讨价还价,当即下令将这八千俘虏,乃至先前俘虏的王允等众人一并交还。
司马徽千恩万谢而去,孙仲大惊,连忙扯着鲁达袖子道:“鲁大哥,你价钱还未谈定,货便先给了人家,他若赖账,你待奈何?”
鲁达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位司马老兄既有美名传世,洒家自然要以君子待他,君子之间,不诺而诺,不契而契,各自心照。他若真个欺我,那便不是甚么君子了,他若不是君子,洒家难道是什么好人?索性荡平这颍川郡,让他们知道何为恶人面目也。”
孙仲目瞪口呆。
随后不出一个时辰,司马徽果然归来,随行的还有数百大车粮草,数十车布帛铜钱。
司马徽让车夫们自回,却是连车带牲口尽数留给了黄巾军。
孙仲奔上前,见这些大车俱自满载,粮皆新收、布皆新织,顿时大喜:“我大哥眼光不凡,这位司马先生果然是好人,颍川士族也是言而有信,了不起,了不起。”
徐庶低声笑道:“孙兄,你只见他面上做得到位,却不知内里根由。如今鲁大哥欲领黄巾北归,本地世家,巴不他得立刻成行,因此这些粮草钱财不止赎人,更是送神的香火。再者,鲁大哥自出世来战无不胜,此番虽去,安知无卷土重来之日?也由不得这些世家不忌惮!既然灭之不能,那便趁机结好,这原是各大世家立身的手段。”
他自以为声音不大,却不料司马徽耳力惊人,竟是听见。
转头打量徐庶,微笑道:“这位小友年纪不大,见识倒是匪浅,不愧是我阳翟俊杰。吾闻小友替人报仇被擒,执解于市,恰得鲁贤弟解救,可见你们竟是有缘。吾看同乡份上,倒有一句言语相劝。”
徐庶此时面上白垩未除,但是口音难改,司马徽一听便知是本地人氏,徐庶也不伪饰,端端正正抱拳道:“愿听先生教诲。”
司马徽摆手道:“不敢当教诲二字。”
遂正色道:“小友肝胆激烈,思维敏捷,恰似浑金璞玉,但玉经雕琢,方成器皿,金经熔炼,乃为物用。如今黄巾军中,奇缺智谋之士,因此吾欲劝小友把握年华、研学经典,异日有成,必为鲁贤弟得力羽翼。若是不思不学,枉费天资,黄巾军中寻常武将却是不缺。”
他这一番话,等于替徐庶度身定制了一条发展规划,徐庶心中大是感动,连忙跪倒,大礼拜谢:“先生金玉之言,小子铭记于心,将来若有寸进,不敢忘先生指点之恩。”
司马徽哈哈一笑,拱手而去。
鲁达待他走远,又同徐庶、孙仲商议:“如今看来,颍川世家连番遭挫,已是打算置身事外了,此刻趁着朝廷大军未至,正是我等走路良机。”
便令孙仲带领大队保护辎重,缓缓而行,他自己则同徐庶选五千能战精壮,做开路先锋,直抵阳城援救。
队伍出发不久,忽然一架马车自后追来,鲁达停下一问,乃是司马徽家中忠仆,奉了司马徽命令,送来一车书籍于徐庶,更有司马徽自家许多读书笔记,一并相赠。
徐庶大喜,鲁达亦暗自点头,心道:司马徽这人果真是個好人,若肯相帮洒家教化黄巾便好了。
只是他晓得如今自家庙小,供不住大菩萨,因此也不露相,只在心里慢慢思忖此事。
继续行军一日,鲁达找到当初埋藏兵甲处,掘出战甲、狼牙棒,披挂停当,就再此谷中宿营一夜,次日挥军直进,及至阳城之外,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官兵,竟是少了大半。
徐庶笑道:“不必多说,定是颍川各家畏及吾兄威名,撤去了私兵,他又有一万多人折在阳翟,如今正是势单力薄之时。”
鲁达喜道:“既然如此,机不可失!”
也不待后续大军抵达,也不弄什么玄虚计策,直接下令进攻,自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重重一棒,先把后营大门砸得粉碎,舞棒荡入营中,逢人便砸,口中暴喝道:“宛城黄巾全伙来此,汝等官兵何不早降?”
朱儁大惊,连忙指挥兵马迎敌。
张宝在阳城上望见官兵营中大乱,猜是援军杀至,立引全城兵马杀出。
无数黄巾两下夹攻,官兵首尾难顾,顿时大败,幸有刘关张兄弟三个勇不可挡,引本部人马死保朱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