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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中书家。
见梁中书今日回来不似前几日那么开心,蔡夫人也就是梁中书的老婆、蔡京的女儿问:“相公为何这般心事重重?可是卢俊义那里进展得不顺利?”
梁中书听言,立即换上满脸笑容,说道:“下官甚么都瞒不过夫人,确是卢俊义那里出了纰漏。”
蔡夫人笑着说:“现今相公为一方统帅,掌握国家重任,能教相公上心的,怕也只有功名富贵耳。偏巧那李固,狗一样的东西,亦敢谋取其主人妻产。想那卢俊义,世代财主,河北首富,其家必有数百万家资。他等这是将一场泼天富贵拱手送到相公手上。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相公近来必在谋取这场泼天富贵,亦唯有此等大事,才能教相公恁地上心也。”
梁中书哈哈大笑,然后抱过蔡夫人,放在他的腿上,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那李固谋害旧主,偷自己主母,听闻卢俊义还曾是他的救命恩人,此等不忠不义小人,下官岂能留他危害人间?只是此案现今太过扎眼,各方皆在看着,下官需个担负骂名的,才暂留那厮顶雷,待此事风头过去,下官略施手段,便将这场富贵尽数拿过来。”
蔡夫人乃是官宦人家出来的有见识的女子,不似平常妇人那般短视,她颇为理解丈夫的手段,说道:“相公此乃万全之计,不似有纰漏之处,不知相公又为何愁眉不展?”
梁中书说:“卢俊义的家财若是落到了李固这个小人之手,下官取之如探囊取物一般。”
蔡夫人知道,梁中书这不是在吹牛。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吃完原告,吃被告。
李固没有后台,凭什么保住这数百万横财?
别的都不冲,只冲李固和其主母贾氏私通、强占主人卢俊义的家财这一事,梁中书敲诈李固和贾氏多少钱,李固和贾氏就得吐出来多少钱,李固和贾氏但凡敢犹豫一下,梁中书就可以反手为卢俊义伸冤,把李固和贾氏弄进大牢里,让李固和贾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乖乖将本就不属于他们的财富统统交出来,到那时,梁中书没准还能落個青天大老爷的好名声。
顿了顿,梁中书继续说:“可是有一样,这卢俊义不能活着,至少不能是清白的,不然……”
虽然后面的话,梁中书没有说,但蔡夫人也明白,梁中书的意思是,这笔财富毕竟是卢俊义从祖上就开始积攒的,如果卢俊义不出事,谁都不好谋卢俊义的家产。
梁中书又说:“下官原以为,李固那厮上蹿下跳各种打点,必能要了卢俊义的命,故一直顺水推舟帮他创造击杀卢俊义的条件,不想,也不知是那李固太无能,还是卢俊义命太硬,竟然教卢俊义一连躲过好几场死劫。”
梁中书有些无语地摇摇头,然后接着说:“后来,亦不知从哪来了一伙人,竟然花大价钱为卢俊义上下打点,想要保下卢俊义的性命,那伙人甚至打点到了我这里,求给卢俊义一个刺配。”
说到这里,梁中书捋着胡须微微一笑:“那卢俊义所犯之罪本就扶同诖误,难问真犯,若硬判了卢俊义死罪,下官难免被人诟病,而将卢俊义留在牢中,那吏员又皆已被人喂饱,李固必杀卢俊义不得,下官便又顺水推舟判了卢俊义一个刺配沙门岛。”
蔡夫人听言,大赞道:“相公好手段,此举一石多鸟。还了为卢俊义打点之人所托之事;对想要卢俊义性命的李固有了交代;将卢俊义自能保其命的大牢中取出,教李固又有了杀他之机;即便教卢俊义到了沙门岛,亦是难逃一死。”
梁中书补充道:“若卢俊义教贼人劫了去,下官亦可顺水推舟通缉他,坐实他反贼的身份。偏偏……”
“偏偏甚么?”蔡夫人问。
“偏偏有梁山贼人想救卢俊义,卢俊义却不肯跟梁山贼人走,而是教他的仆人将他给背了回来。”梁中书苦笑。
“世间还有如此愚蠢之人,有那活路都不去走?”蔡夫人愕然道。
“真不好说他是蠢,还是精。”梁中书说。
“他若是不回来投案自首,此事便定下了,他那数百万家资必为我们所有。可现今他却回来自首了,这说明他与贼人并非一伙,李固、贾氏对他的控诉,眼见着立不住了。下官若不想撕破脸,露出难看吃相,一时还不太好发落他。”梁中书又解释道。
“那该如何是好?”蔡夫人闻言不免有些心急地问。
梁中书想了想,说道:“有了,卢俊义回来,李固定然心急如焚,下官只须将卢俊义押在牢里,不判不配,再为李固创造一二诛杀卢俊义之机,哪怕李固杀不死卢俊义,那想救卢俊义性命之人,亦会跳出来劫牢救卢俊义性命,恁地时,下官便有斩了卢俊义的借口。”
蔡夫人心领神会:“若李固成功杀了卢俊义,正好可凭此事逼李固交出卢俊义的家财。”
梁中书和蔡夫人相视一笑,定下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