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李弘最近几日在闲暇之时总会留意狄仁杰他们探案的进展。

虽然呈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干巴巴的文字，但李弘早已将之脑补成了一部能够及时更新的追凶大片，看着狄仁杰过五关斩六将。

当他听闻有线索隐隐将新罗人同江王李元祥落水联系起来时，惊讶之余，竟觉得这一猜测还合理的。

毕竟新罗人早就开始觊觎大唐的领土了，阴谋杀害一个不得人心的江王用以搅乱局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如今这个时代，只怕没人会考虑脂肪的密度比水低。

唯一让李弘有些奇怪的是，最近几日狄仁杰他们查的全是新罗人自己的事，吐蕃就这么老实吗？

……

吐蕃使团所在的官舍，赞婆正在思考。

他是吐蕃前大相禄东赞的第三子，在去年禄东赞死后，他的长兄赞悉若接任了吐蕃大相，兄弟五人执掌吐蕃大权。

与高丽权臣泉男生兄弟和百济太子扶余隆兄弟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吐蕃受大唐影响不深的缘故，赞婆兄弟五人是真的兄友弟恭。

此次出使，他便得了长兄赞悉若和次兄钦陵的嘱托，探查大唐虚实。

前几年他们借着大唐东顾的时机，拿下了吐谷浑。

当时，他的父亲禄东赞为了避免大唐出兵帮助吐谷浑，在与吐谷浑作战之时，不忘派出使者来到长安，状告吐谷浑欺辱吐蕃。

至于吐蕃攻打吐谷浑，那自然是被欺辱后的反击了，活该被打！

事实证明，禄东赞的计策起到了效果，还没等大唐皇帝分辨清楚是非，吐谷浑故地就已经为他吐蕃所占了。

而赞婆，就希望他的这次出使成果能够胜过他的父亲。

毕竟，生在那片贫瘠的高原之上，在好不容易完成了统一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的脚下还有更丰腴的草地……

恶劣的自然环境为他们塑造的危机感，让他们必须想法设法地走出那片高原。

曾经，大唐天可汗在的时候，他们的赞普，统一了吐蕃之地的松赞干布曾经尝试过进攻唐人的松州。

此战过程赞婆从来不愿意多想，反正最后松赞干布及时率军转进高原休整。

同时他的父亲则带着黄金珍宝等入唐再度请婚，最终得许。

赞婆想着，这样他们吐蕃怎么不算赢呢？

而且，今日的大唐不比往日了。

他已经看出了唐人的虚弱，只待将消息传回吐蕃！

思考良久之后，赞婆挥手召来下属。

如今赞婆兄弟在吐蕃权倾一时，赞婆在此，使团上下无一人敢怠慢，他一招手，原本不敢打扰他的使团成员中立马有两人一路小跑而来。

“新罗副使请求归国，可得应了？”

两人立刻摇头。

“不知道？那你们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打听！”

见两人忙不迭地又要往外排，赞婆赶紧叫道：“停下，你们这样是生怕唐人不知道我们关心新罗人吗？”

“去一个人，不用刻意打听，就说我身体不适！”

等到属下离开，赞婆叹了口气，让他的这些手下打仗可以，但动脑子……属实强人所难了。

……

新罗使团所在官舍。

副使金良图有些失望地归来，早已等候的正使金钦纯见状，忙问道：“唐人又没同意？”

金良图摇了摇头：“今日，典客令和两个典客丞俱不在官署，听寺中胥吏说，三人去蓬莱宫奏事，今日是肯定不会回来了。”

金钦纯见状焦急起来：“这一天拖一天，会不会是唐人有所察觉了？”

“应不至于吧？我等做的甚是隐秘，”金良图也拿不定主意。

“后日是人日，明日我与你一同去典客署，务必要让唐人放行。”金钦纯说着说着忍不住抱怨道，“都说大唐是礼仪之邦，可不许外臣奔丧守孝，算哪门子的礼仪之邦！”

倒是金良图虽也附和金钦纯的抱怨，只是表情倒有几分尴尬——毕竟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两人抱怨了几声，忽听下属来报，说是典客丞杜行频来了。

金钦纯闻言一喜，他看了金良图一眼，说道：“唐人终究不敢得罪我们新罗人，杜行频此来必定是来送通行文书的。你此去，务必抓紧时间！早一日抵达新罗，大王就能早一日做出决策！”

“是！”金良图满怀期待。

这两日被拖延在长安走不得，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他的确过够了。

随后，金钦纯一脸得意地带着金良图去见了杜行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杜公来了……因使团中事，劳得杜公亲来一趟，实在是惭愧。”

寒暄之后，金钦纯却注意到杜行频面容严肃，与此前相见之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