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其服役,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交足二十天以代役,称做庸。
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从时代的角度而言,这是一种很优秀的制度。
但这种制度的缺点也非常明显,尤其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口的增多,其弊端也逐渐显现。
均田制按制每丁授田百亩,其中永业田二十亩,授予之后直接就成了百姓的私产,口分田八十亩,成丁死后收回。
可这一标准在授田之初就没执行下去,在狭乡,一开始的授田额度就是五十亩,随着时间的发展越来越少。
但无论授田多少,该交的租庸调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而且,朝廷所拥有的田亩乃是因战乱而无主的土地,以及有争议的土地。至于原本就归属于各地世家的土地大唐是收不了税的,且官僚们也有相应的免税特权。
等到唐玄宗时,均田制走向崩溃,分得的几亩田连交税都不够,遂有百姓被迫逃亡。
李弘前世曾听人感慨——两税法是个好制度,但只可惜它出现在安史之乱后。
次日,李弘召见了狄仁杰。
作为刚从地方来京的官员,李弘希望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大唐百姓生活的现状。
在先关切地问了问狄仁杰在详刑寺的工作顺利后,李弘很快直入正题——“卿此前于并州,所见百姓能分得的田亩几多?可能维持生计?”
狄仁杰虽有些意外于太子为何问起此事,不过他对这些事不敢说知之甚详,但为太子解答还是无甚问题的。
“今之百姓田亩,如宽乡多则五十余,如狭乡少则三十余。若无天灾人祸,辅以桑麻,男耕女织,还能有所积蓄。”
听到狄仁杰的答案,李弘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如今均田制的施行状况竟还不错。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虽然理论上,按照时间的发展,人口的增多,均田制的崩溃是必然的。因为朝廷开垦新田和回收旧田的速度跟不上百姓对于田亩的需求。而立足于均田制基础上的府兵制,也将因此而崩溃。
但大唐建国至今也不过五十一年,还处在上升期,甚至不少地方还能称得上一句地广人稀呢,人地矛盾远没有唐玄宗时期那般尖锐。
寻常百姓们面对的最大问题还是天灾人祸。
虽然眼下天灾人祸一个都不缺。
不过狄仁杰描述的景象还是太过美好,李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刨根问底地问道:“户户皆可如此?”
狄仁杰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这回不说些真话太子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答道:“然各户情形不同,纵有得分田者,亦有因家贫欠债而不得不卖地失田者。”
“本宫记得,前两年圣人才发布诏书,禁止私卖口分田吧?”李弘说完,自己也明白过来,若非民间卖田之风难以禁止,皇帝也不至于专门下诏令。
而从狄仁杰的回答来看,这份诏书的作用……显而易见。
“如此般者,多否?”李弘复又问道。
“百姓卖田,多是不得已而为之。如去岁因旱灾饥荒而卖田者,便远超往年。”狄仁杰说完,见李弘神情有些沉闷,遂又说道,“殿下,自隋乱以来,高祖、太宗定鼎天下,予民休息,今之民生虽因天灾及连年劳役而有所疲敝,然只需风调雨顺,百姓仍能安康。”
李弘点了点头,认可了狄仁杰的话。
他继续问道:“并州亦有折冲府,怀英对此可有所了解?”
折冲府是在地方上负责管理、选拔、训练府兵的所在。
“殿下所问者,可是征辽士卒逃亡之事?”
“正是如此。”
……
通过从狄仁杰处了解到的第一手资料,结合自己的记忆,李弘对大唐的现状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均田制虽有各种隐忧,但总归还能执行下去,但依托于均田制的府兵制此时已经真的开始糜烂了。
因为常年征战,外加因为大唐疆域增大而导致的服役距离的增长,在州县闲置田亩越来越少的大背景下,府兵制问题更大。
放到具体层面上,便是将士们想要立功越来越难,就算立下功勋也不一定被记录,就算被记录了军功,回到家乡也不一定能兑换成田亩赏赐。
甚至还可能因为想要想要争取自己应得的赏赐而被州县当做犯人一样对待,连提升身份待遇的勋官身份都会被直接剥夺。同时,作战时间和距离的延长也让自备干粮、武器的府兵们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仅仅免除赋税徭役已然不足,也无怪乎府兵们都不愿外出作战。
而在前两年征辽东时,就已经出现了府兵不够用的情况。
皇帝的选择很简单——募兵。
最开始时,百姓们还踊跃报名,期望以此斩获军功,从而获得勋官、缴获、赏赐等。